“還有,陛下為何如此忌憚鎮北王,另一方面卻還相信他?雖然我不知道到底是什麼理由,但是陛下是否就是抓著那個理由,篤定鎮北王不會反,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將他當做那隻要被殺的雞,一遍一遍警告著大周的其他門閥世家?”

她說著說著,話語越發冰冷。

“殺雞儆猴的把戲,陛下用了多少次,真正能夠削藩降爵的措施,您實施過多少?美夢人人都能做,可那美夢若是建立在一人的忍讓之上,於普通人,是自私,於陛下您,是無能!”

無能二字在殿內久久迴盪,經久不息。

“敬安言盡於此,告辭。”

說完,她轉身就走。

走到門口的時候,皇上有些蒼涼的聲音忽然悠悠傳了過來。

“那你選擇追隨的那人是誰呢,軒轅夜嗎?”

這聲音很輕,隨著養心殿大門撲面而來的潮氣和風很快消散得一乾二淨。

上官璃腳步不停,當做根本沒聽見這句話。

她離開後,皇上頹然地癱坐了下來。

隱隱約約中,彷彿有一個十分動聽的聲音在耳邊笑著道。

“伯驟,你要當皇帝了?那你一定要當你好皇帝,等到大週四海昇平,我們兩族之間的仇怨解開,我一定要好好走遍你的天下,不過到時候你可要給我和溫塗負擔路費哦!”

原來一切的最開始,他只是想要創造一個,少女可以平安快樂遊蕩的天下。

只是那麼長的時間過去了,那個人早已經不在,故人亦是面目全非,就連他自己,也已經不認識那時候那般純粹的自己了。

“啪——”

落子聲和遙遠的悶雷聲響在一起。

簡陋的棋盤上,棋局已近收官。

契索金碧色的眼眸眯起,沒好氣道。

“不玩了不玩了,每次玩這個都贏不過你。”

坐在他對面的溫塗聞言難得地露出了一點真切的笑意。

“你從前的棋藝可是能和我五五開的,是你自己心不在焉。才會輸得這麼慘。”

契索金聞言伸手推亂了棋盤。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咱們就算平局吧。”

“不行,輸就是輸,贏就是贏。”

“哼,死腦筋。”

契索金無聊地閉了閉眼睛,枕在了身後的軟榻上。

“這麼多年來一點都沒變,也不知道當初阿蘭朵是怎麼看上你的。”

阿蘭朵三個字落下,溫塗微微一怔。

“許久沒有聽過這個名字了,再說,看不上我,難道看得上你?”

“喂,溫塗,你可別口無遮攔,阿蘭朵豈是我能肖想的?要是長生天知道了,還不得降下一道雷把我劈死。”

溫塗卻是搖搖頭。

“明明是比羅列有史以來最有天賦的皇子,自幼就得到了長生天的青睞,被選為神女的引路人,若不是在大周蹉跎這麼些年,如今幾千裡翰州草原,都是你的……阿爾刻藍,怎麼你說的自己好像是區區的無名之輩?”

“嘖嘖,這個名字才是真的好久沒聽人說起過了。”

阿爾刻藍望著窗外的天,悠悠道。

“我只是長生天的罪人而已,過去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如何,你終於肯從那烏龜殼一樣的皇宮裡走出來,是終於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