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人純臣站出來給高庸說話。

“如今證據都確鑿,還要讓京兆尹府插手,傳出去,只怕百姓會覺得刑部無能,損了高大人的名聲不說,我大周律例豈不是也形同虛設了?”

“陳大人何必急著扣帽子?”

穆言官頗有要舌戰群臣的意思,聞言立馬道。

“照您這麼說,高大人的個人聲譽,竟要比事實真相更重要嗎?”

眼見又有要吵起來的趨勢,高庸主動對皇上說。

“陛下,臣自問心無愧,大可以如穆大人所說的一試。”

“高卿……”

“陛下。”

上官璃在皇上說出後面的話之前開了口。

“既然高大人不介意,穆大人又想要個絕對公平,那不如三司會審如何?”

三司會審,向來都是用在十分嚴重的案件,層層會審,流程縝密。是斷案清罪最令人信服的方式。

唯一的缺點就是太耗時間,少說兩個月,多則半年,中途耗費的人力不在少數。

這也是為什麼三司會審歷來只用在重大案件裡。

皇上緊了緊眉。

“動用三司,是不是有些太過小題大做了?”

上官璃嘴角勾起一絲弧度。

“陛下因何覺得小題大做?難道是因為此案根本沒有什麼疑難的地方,證據完整,案情明瞭,牽扯的人只有邵陽和丞相府而已嗎?”

不等穆言官又找機會反駁,她徑直道。

“那此案一非市井俗事,二也不是升斗小民之間的矛盾。穆大人又如何想到要將案子又交由京兆尹府?”

穆言官一吹鬍子。

“臣當然……”

“國之重典,不能各司其職;證據確鑿,不能行罪斷案;清流言官,卻不能施忠義之言,邵陽生平第一次來到這大周朝堂,感慨陛下威嚴,和大周底蘊深厚,卻也覺得……”

她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加深了嘴角的笑容。

“未必一切都盡如人意。”

五月的一絲燥熱空氣被風捲進了紫宸殿,殿內的人卻大都覺得後面有些發涼。

上官璃這話,實在太過驚世駭俗了些。別說尋常人不敢說,就算要說,眾臣們大多數時候也只能一再地潤飾辭藻,小心翼翼將這個意思掰碎了,儘可能委婉地寫在摺子裡遞上去。

畢竟這可是事關朝政根本,甚至幾乎一句話就將那些自詡清流的言官全部得罪了。

也許她說的未必沒有道理,但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當著皇上和群臣,需要的勇氣實在非同一般。

此時此刻,除了皇上,沒人敢接她的話。

皇上沉默了片刻,身子往後微微一靠,靠在了龍椅的陰影裡,神色莫辯。

但是上官璃感受得到他正在看著自己,目光裡帶著極深的審視,像是要從她臉上掃下一層皮,看看那下面到底是安的什麼心一樣。

上官璃微垂著頭站在原地,沒有半點怯弱的模樣。

半晌,皇上才緩緩道。

“此事既然眾卿各執一詞,朕覺得都還有幾分道理,那便容後再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