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上官璃仔細辨認那到底是什麼玩意兒的時候,高公公那極具穿透力的聲音穿過雨幕,傳了半個半山湖畔。

“皇上駕到——”

岸邊頓時跪了一大片。

這些人倒也不顧自己腳下是冰涼的雨水還是骯髒的泥濘,天子腳下,除了他自己,沒有人能站著。

雖然上官璃已經經歷過了很多次這種情況,但是直到現在她也還是不能習慣。

這動不動就跪人的習俗,要不是有原身的肌肉記憶和常識洗腦,估計會更難受。

但是俗話說,痛苦的時候看見別人更痛苦,自己就會得到快樂,尤其是在那人和自己有仇的情況下。

上官璃遠遠地看著上官月眉頭擰得死緊,她剛剛正在為了附庸風雅臨湖賞雨,所以走得過於靠近水域了些。

現在一跪下去,基本上一雙腿已經被淹了個四分之一了。

偏偏她還不敢動。

皇上被一架步攆抬了來,在好幾個禁軍侍衛和高又的護衛下,一滴雨絲兒沒沾地從步攆下到了遮風帳篷裡。

他慢悠悠地一屁股坐在了提前準備好的椅子上,正想要說說一句“平身”。

忽然。

“陛下!”

上官璃的聲音,眾人朝她看過去,她目不斜視,笑意盈盈地看著皇上。

“天氣如此惡劣,陛下怎麼親自來了呢?”

皇上畢竟是個心裡能藏住事兒的,哪怕對上官璃這個堪稱無理的要求頗有不滿,但是在眾人面前,依舊維持著他一貫的喜怒不形於色的高深形象。

他淡淡地“嗯”了一聲。

“雖然天公不作美,但是宮中已經許久沒有這樣熱鬧過了。來看看也無妨。”

上官璃跪姿板正,任誰也挑不出來毛病。她聞言悠悠道。

“陛下這話就錯了,年節才剛過不久呢。而且不過是邵陽小小的生辰宴,竟然勞動陛下請來如此多的大人物,邵陽何德何能啊。”

“嗯……”

皇上抿了口茶。

“你又有什麼鬼點子?”

他現在算是明白了,基本只要上官璃表露出一點異常,就是她想要作妖的時候了。

上官璃表情無辜地笑了笑。

“陛下說這話可是誤會邵陽了,邵陽不過是想著今時今日,斜風細雨,高朋滿座,天子在上,山水於旁。實在是個吟詩作對的好時機啊。陛下您說是不是?”

從她說出“斜風細雨”四個字的時候,上官璃就感覺到周圍的視線變得十分具有侵略性起來。

斜風是真的,但是這能叫細雨?

黃豆一般大小的雨珠接連不斷地往下砸,頃刻間就能夠將人的衣裳全部淋溼。而且什麼要吟詩作對的好天氣,他們現在還跪著呢,能不能先等他們起來了再說?

這群人中尤以上官月的眼神最為怨毒,她原本就為了美觀只穿了薄薄一層紗裙,現在跪得越久,她就越感覺膝蓋下面的雨水順著衣裳在逐步往上侵略。

這個賤人一定是故意的!

她被凍得抖了一下,隨之而來的就是對上官璃發自內心深處的怨恨和怒火。

但可惜,現在上官璃看都沒看她一眼,只是微笑著看著皇上。

皇上掃了她一眼,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擺擺手道。

“天涼,諸卿還是先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