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反擊,就一發不可收拾。

譽王和安王雙方好像對著哈了好多年舌頭的兩條狗,忽然撕破了面上薄薄一層“兄友弟恭”的皮,開始互相攀咬起來。

雙方各種各樣的髒水和小把柄層出不窮,一些官職不足輕重的炮灰就這麼被頂了下去,好好的朝堂,忽然之間就人人自危了起來。

尤其是到了今晨,兩位殿下更是當著皇上的面吵起來了,用的理由當然都是陳芝麻爛穀子的舊事,但是他們到底在爭什麼,朝堂上的人都是心知肚明。

皇上心裡更是門兒清。

被吵得不勝其煩的皇上昨日就單獨找過了他,將這件事交代了下來。並且吩咐一定要儘快辦好。

“儘快?”

這個要求也太模稜兩可了吧?

高庸嘆了口氣。

“要是平常,我當然不用這麼急。但若是和郡主你的情況結合起來看的話……”

他這麼一說,上官璃頓時明白了。

這件事歸根結底,起因還是在她的身上。現在太醫院不僅確認了她確實中了蜘蛛香的毒,而且連解藥都配出來了。

等到她的臉真的因為這所謂的解藥開始好轉的時候,皇上就必須給天下人一個交代了。

因為這件事現在不僅是在朝堂上攪起了風暴,在京城百姓中那也已經是傳得沸沸揚揚。

當今皇上自詡明君,想要做一番流芳千古的大事業,當然不會忽視民心所向。

高庸正是看清楚了這一點,所以才著急來找上官璃確認情況。

“所以還請郡主撿要緊的,長話短說。”

上官璃點點頭表示理解,仰頭喝了一大杯檸檬水後,將原身十歲時候的事情大概說了。

只不過隱去了關於齊意死因的事情,連帶著張元娘背後的“主人”也一個字沒提。她只是單純以原身十歲小孩的角度將十年前的事情說了一遍。

因為要是她將那些事透露出來,會不會打草驚蛇另說。以高庸的頭腦,估計很快就會懷疑:既然你都知道那些人可疑,怎麼會到現在才懷疑自己的臉?

上官璃可懶得把上午發生的事情再重複一遍。

雖然高庸讓她長話短說,但是中途他又問了不少問題。

既是在瞭解當年的事情,也在旁敲側擊她說的話是真是假。

不愧是刑部尚書,能夠在六部的重地把持著唯一一塊不涉黨爭的淨土,能力肯定不俗。

奈何上官璃整個人就是大寫的“滴水不漏”四個字,將高庸的問題一一化解,中途兩人喝了整整兩大壺檸檬水。

李湛還來順走了一壺。

這一說,就到了日暮時分。

直到窗外吹來涼得不大正常的風,高庸才驚覺外面好像又快要下雨了。

上官璃估摸著京城的梅雨季節可能提前了,樹葉微微晃動著,醞釀著一場註定不會無聲無息的大雨。

“一不小心都這個時候了。”

高庸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膀。

“唔,是啊。”

上官璃不那麼走心地附和了一句。

高庸看著單手撐著下巴的上官璃,心底深處生出了說不出的憐憫和悲哀。

他現在基本已經知道了當年她是怎麼一步步從一個不知人間疾苦,有娘寵愛的小姑娘變成了在後山苟延殘喘還被毀容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