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璃微微揚了聲調,像是一把浸過寒冰的石頭,砸斷了張全的話。

“自從官爺你離開,白府沒有一個人接近這個房間,門外是府衙的衙役,裡面……是這位。”

她掃了一眼永遠都是“你欠我一千兩銀子”表情的鐵鑫,笑得很冷。

“這可是在官爺們的眼皮子底下,也還好是在白府被發現了,若是真的讓你們把楊爺帶了回去,到時候再出了什麼事,我們豈不是百口莫辯?”

張全其實也沒想能夠藉著這個機會踩一腳白府,只是想觀察一下這種突發狀況下白府之人的反應。

如今看來,除了略顯冷淡一些外,還算正常。

鐵鑫忽然說。

“百年夏草的確可以解毒,可能是因為此人體質特殊。主簿,我們得把此人帶回去仔細檢查一番。”

張全這次回來當然不是空著手的,他還請來了駕帖,現在他們把人帶走雖然說不上名正言順,但也已經算師出有名了。

“帶人走可以。”

這次上官璃沒有多加為難,只是櫻唇上下一碰,冷淡道。

“但是你們衙門說的方法,卻治死了人。為了不讓外人誤會我們白家,你們總得給出一點誠意吧?”

“這是應當,不知夫人想如何做?”

張全現在也明白了,這個夫人說的話是做得了數的,所以語氣間不由得帶上了些許恭敬。

“衙門現在就發一道榜文,說楊爺死了,但和白府無關。而且要言明我們只是為了配合衙門的調查,相應的補償一個銅板也不能少。”

張全額頭冒出了點熱汗。

“這……”

“怎麼,難道這點兒要求也有難處?”

上官璃的語氣有些咄咄逼人。

看到張全猶豫的樣子,她再次確認了心中所想。鳳司宸雖然在臨揚府衙裡有勢力,但並非一手遮天。

一開始她就覺得奇怪,臨揚畢竟是江南道首府,知府大人只比西南總督官低一線,若是這麼一個人是全然站在鳳司宸那邊的。

何必扯一出案件出來。

直接找個由頭把她和軒轅夜“請”進府衙,審個一兩天,可比現在這樣的拐彎抹角要直接多了。

他們的目的只是確認身份,無所謂打草驚蛇,這點從張全直接用百年夏草撒謊的事情就可以看出來。

他們其實沒想著能瞞過去。

自古民不與官鬥,尤其是他們這種需要南北往來的商人,更是被官府吃得死死的,官府根本就不怕得罪一個富商,富商還要反過來巴結。

但是張全卻沒有這麼做。

而且她昨晚問了一下錢叔,白府距離府衙,來去只用得著大概十分鐘的時間,若是身手不錯,這個時間還要縮短。

張全明顯屬於“身手不錯”的那一類,這多出來的一段時間,都夠那位知府大人調動好一隊衙役上門逮人了。

結果他就帶來一張駕帖。

這已經很說明問題了。大概那位知府大人真是把這次的事情當成了普通案件,走的是正規的流程。

但是如果要發榜文,還是這種完全由府衙背鍋的榜文,那知府大人就是個瞎子都能意識到這件事的不對勁。

而且發榜文是要知府的印章的。

上官璃抓了張全的把柄,笑得十分肆意。

“這不是什麼過分的要求,要是連這點兒事情都不答應,那就把這件事交給白府來處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