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靈越安安靜靜地跪在殿中,等著皇后訓話,可皇后今兒顯然是分外不痛快的,只當沒看見她,慢慢悠悠地抿著手中的茶。

良久,她終於開口了。

“還真是個沒用的廢物,嫁到定國公府也有好幾個月了吧,竟是連掌家權都不能叫那寡婦給你,你皇兄的事也不知你放在心頭沒有,是遲遲沒有動靜!”

趙靈越聽得這話,不動聲色地蹙了蹙眉。

但她到底是什麼也沒說,只是按照多年來的慣例,朝皇后俯身磕頭,以求平息她的怒火。

“哦,本宮忘了,你現今就是個啞巴,輕輕鬆鬆地,人就能拿這點事兒說你不能管家!不過……”她刻意拖長了嗓音,“你不是最近在學著說話嗎?”

趙靈越聞言,心頭一顫,雙唇悄然抿成了一條直線。

“本宮還以為你真打算一輩子不再開口了呢。”皇后不無諷刺道,“記住,會說話了,就管好這張嘴,別有的沒的就往外蹦!”

趙靈越放在地上的手一緊,又想起了陸暘同她說的話,還有成玉的期盼,緊縮的心又慢慢緩過勁兒來,末了,像過去幾年如一日一樣,擺出副逆來順受的模樣,朝皇后又是一叩首。

皇后見狀,是愈發看她不順眼了。

“看你這副窩囊樣,本宮都覺著晦氣!本宮怎麼就生出了你這麼個女兒?你知道外面人怎麼說的嗎?說你一堂堂嫡出公主,本就是去做續絃的,結果管家權還落不到你手上,傳得是沸沸揚揚!本宮都不知道常嬤嬤跟著你嫁出宮是做什麼去了,人老了,耳朵也聾了,這種事情都不知提醒你嗎?”

趙靈越聽得這話,猛地抬起頭來,直視著皇后的眼睛,用手比劃道:“母后,女兒聽說了,但女兒口不能言,哪裡能管家啊?不關常嬤嬤的事。”

“呵,你倒是會頂嘴了!”

皇后怒氣更盛,正在醞釀下一波風暴的時候,恰好看見了趙靈越頭上戴著的那枚形似兔子的白玉簪。

她的臉色遽然一變,眼中湧出了濃濃的恨意,直接上前將趙靈越頭上的白玉簪抽了下來,用力摔到了地上。

‘砰’地一聲,白玉簪頃刻間四分五裂。

趙靈越沒料到皇后會突然出手,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非但如此,她是跪著的,碎片竟然直接在她脖子上劃出了一道血痕。

京香見皇后竟發了如此大的火,是忙磕頭求饒。

“請皇后娘娘息怒。”

皇后可不管京香說的話,還不罷休,一巴掌用力扇在了趙靈越的臉上。

“那毒婦給的東西你竟然還敢戴到本宮宮裡來,你是覺著你害本宮害得還不夠嗎?”

趙靈越頭一遭沒有求饒,只是瞠大著一雙通紅的眼睛直愣愣地看著皇后。

她所擁有的東西,已然不可得,她不知道為何,作為她生母的人,連她好容易重新獲得的一點溫情都要剝奪。

她想要反駁,想要發怒,可嗓子口似乎有什麼東西堵住般,最後不過發出了陣陣難聽的聲音。

這更叫皇后惱怒:“你還敢對著我叫?真是要反了天了!”

說著,她又要上前扇趙靈越一巴掌,沒料到京香竟是膝行至趙靈越身前,將皇后的這一把掌攔下了。

“娘娘,請您息怒,殿下待會兒還要回國公府呢,要是被人瞧見了,只怕不好啊。”

跟了皇后多年的李嬤嬤也來勸。

“娘娘息怒,殿下到底是嫁人了,這眼瞅著定國公也要回來了,此時鬧出事來,叫陸家人瞧見了,怕是會多想,也怕儲秀宮的那位藉此發揮。”

趙靈越聽及此,耳邊‘嗡’地一聲,是什麼也聽不見了,腦內只有一個念頭。

——陸堅要回來了!

她一張小臉頃刻間血色盡失,垂在身側的一雙手不自覺輕輕顫抖了起來。

怎麼就……要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