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見窗外風聲大作,我聞言悚然一驚。小栗子更是聞之色變,急忙跪地求饒。被幾名行刑太監拖著就要往外走,卻不想魏玲沁登時呵斥道,“去哪?就要你們在此處行刑,也好讓二位姐姐看著解氣!”

眾人皆是一驚,那小栗子早已嚇得魂飛魄散,面如死灰,掙脫著爬到魏玲沁面前重重的叩頭,“奴才錯了,都是奴才的錯,還望小主饒命。”

魏玲沁瞪了他一眼,眉目間凝成一線,又斜眼望向我道,“又不是我要責罰你的!”

這儲秀宮果然是虎狼之地,魏玲沁手段刁滑,來日我初入儲秀宮就剜了內監一條舌頭的惡名就會遠揚,無形中為我樹敵不少。

姚姐姐當下面露難堪,也不知如何是好,朝我頻頻蹙眉。我二人何時見過這等場面,還未行刑,一陣血腥氣味就撲面而來,姚姐姐忙用紗巾遮臉。我急忙將其攔下,“妹妹責罰也太重了些。”

魏玲沁反將我道,“不是姐姐讓罰的麼,如今又要格外開恩。這好人和壞人都讓姐姐做了,反倒是讓妹妹進退兩難了!”

小栗子一直在殿前磕頭,額頭早已血跡斑斑。我生生忍了下去,只得好生勸道,“還望妹妹高抬貴手,饒了這個奴才吧,想來這奴才也是無心之失。”

魏玲沁臉上橫生了些傲嬌,對著小栗子假意的斥罵道,“你這蠢材,姚姐姐可是皇上的淑女,若是燙壞了姚姐姐的玉指,你就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皇上砍的。”說著又頓了頓道,“既然珍姐姐替你求情了,這一次就算了,暫且饒你一命。還不快滾下去。”

見姚姐姐身子不適,巴不得早早的離了這儲秀宮。我當即推辭道,“姚姐姐身體不適,我們就不多逗留了,還是儘快送姚姐姐回宮吧。”

魏玲沁捧起茶杯,頭也不抬,只淡淡的道,“也好,二位姐姐還未見過賞給自己的寢殿嗯,妹妹就不多留了。”說罷不免添上一句,“姚姐姐的鹹福宮就在妹妹的隔壁,以後無事,可要常來走動走動。”

辭了魏泠沁,剛出儲秀宮,姚姐姐只覺雙膝一軟,身體前傾,癱倒在原地,用手強撐著身子。我忙和瓏湖將姚姐姐攙扶起來。索性鹹福宮和儲秀宮僅有一牆之隔,剛過宮門,便有三五太監宮女出來相迎,都下跪喊道,“恭迎小主入宮。”鹹福宮雖無儲秀宮一對銅鹿那般大氣,但是裝飾的古樸,楠木雕紋玻璃罩前設地平臺一座,平臺上擺著寶座、香幾、宮扇、香筒等。

姚姐姐一入正殿便坐在寶座上撫著胸口嘆息,“又是她在興風作浪,這賤人早就看我不順,欲除我而後快。你我縱使大家閨秀,哪裡見得這般血腥的場面。”旋即拉著我的手道,“方才虧得妹妹鎮定,嚇得我連話都說不出來了,整個人都虛脫了。”

我面上一沉,“魏泠沁方才邀我們一見真是別有用心,欲借姐姐之手給妹妹一個下馬威。為了妹妹,倒是讓姐姐受委屈了。”

姚姐姐無奈的道,“珍兒,魏玲沁的身後有魏忠賢的扶持,宮中少有人能掖其鋒芒。我除了藏起滿腔仇恨,強顏歡笑,曲意侍奉這隻豺狼之外,還能怎樣?”

瓏湖忙遞過來一碗花旗參安神湯,我將姚姐姐手掌撫平,食指和中指剛才被燙了一下,有些紅腫,急忙吩咐瓏湖,“還不快拿些冰塊來給姚姐姐冷敷一番,這玉指可是皇上欽點的,以後可還要陪皇上下棋的。”

姚姐姐眼中的淚水化作眼底淡泊的朦朧,“珍兒,你還記得。”

我點頭道,“自然是記得,當日殿選之時可是皇上親口所言,皇上所言便是金口玉言,以後定不會食言。”

“珍兒,我就等著這一天呢。”隨即姚姐姐用胳膊強撐著身子,“我的身子有些不適,就不留妹妹了,妹妹也回自己的永和宮看看,別冷落了新來的奴才們。”

我輕聲“嗯”了一聲,“姐姐這裡有什麼缺的,就讓瓏湖跟妹妹討要便可,你我姐妹以後不必客氣。”

話畢就別過了姚姐姐,路上在想尚未踏足永和宮就生出這許多事端,今後不知還有多少渾水等著自己去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