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朱斂知道這一天肯定會來,只是沒想到會來得這麼早。

最下策的手段,就是出拳阻攔裴錢。

中策是自己替隋右邊擋災,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然後說不定要被裴錢和隋右邊各打一頓。

上策嘛,也是有的。

一位身穿雪白長袍的女子出現在朱斂身邊。

裴錢猶豫了一下,轉身抱拳。

長命嘖嘖說道:“拳法一高,道理就大。不愧是落魄山主的開山大弟子。”

裴錢眯起眼。

長命滿臉隨意,嗤笑道:“你師父讓我捎句話給你,什麼都可以餘著,唯獨別攢板栗吃。聽不聽是你的事情,我反正把話帶到就行了。”

裴錢將信將疑。

長命似乎又記起一事,“你師父補了一句,讓你個頭別竄太快。”

裴錢一下子心虛起來,下意識撓撓頭。

她坐在簷下一張小竹椅上,望向老廚子,欲言又止。

朱斂笑呵呵擺擺手,示意裴錢不用放在心上。

反正這個隋右邊,他想要收拾又不太好收拾,一樣看不順眼。

長命說道:“今天拜劍臺的事情,我先幫你在山主那邊記下了。”

裴錢點頭道:“彼此彼此。”

朱斂和長命一起離去。

隋右邊問道:“裴錢,你我恩怨先不談,你的心境到底怎麼回事?”

如果裴錢今天造訪拜劍臺,撒潑打滾耍無賴也好,還是如當年小黑炭那麼賤兮兮精明算賬也罷,其實隋右邊借劍也就借了。那把痴心劍,確實就如裴錢所說,是陳平安借給她的,而裴錢作為開山大弟子,別說暫借三年,取回都在理。

裴錢雙臂環胸,說道:“明知故問。”

茅屋這邊就只有一條竹椅,擺明了隋右邊在這拜劍臺,不歡迎外人打攪。

所以裴錢一坐竹椅,隋右邊就只能站著。

不過當下裴錢總算有點熟悉的樣子了。

隋右邊起笑起來。

這個裴錢竟然開始打盹了。

只不過片刻之後,隋右邊就心中嘆息,好一個“睡身不睡神”,練拳近乎道。

這裴錢如今到底是遠遊境,還是山巔境?

裴錢一身拳意好似依舊酣睡,但是人卻已經睜眼開口言語,“書簡湖的五月初五,是個不同尋常的日子,隋姐姐如今是真境宗劍修,應該知道吧?”

隋右邊點頭道:“如果我沒有記錯,陳平安是五月初五這天出生的。”

“你可以喊‘裴錢你師父’,不要直呼我師父名諱。”

裴錢先提醒了一句,然後從咫尺物當中掏出一袋子炒板栗,還有一種名叫五毒餅的外鄉點心,上邊的蜈蚣蟾蜍蠍子,都是用木模子磕出來的。

遞給隋右邊,隋右邊搖搖頭。

裴錢吃了半袋子板栗,吃完了那塊五毒餅,收起板栗放回咫尺物,拍拍手,說道:“有些文字,一直在我腦子裡亂竄,怎麼都趕不走。只要不練拳,就會心煩。本來以為回了家,就會好些,沒想到越來越心煩,連拳都練不得了,怕暖樹姐姐和小米粒擔心我,只好來拜劍臺這邊透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