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瑄借宿在壽康宮,一借就是好幾日。因著剛在賢王府造作了一通,她也不好太招搖過市,她便索性跟著錦歌陪在太后身邊,儘管是要陪著太后禮佛,她也心甘情願。

轉眼,玉衡也到了歸期。歸程宴上,皇帝特地安排錦歌就座到玉衡旁邊,陰眼人一看便知緣故。錦歌雖是萬般不甘,卻仍是恭恭敬敬地行禮應下了。

“父皇,這不成!”瑾瑄有些急眼,“錦歌兒肩負照顧皇祖母之責,不便移位的。”

她最受不了錦歌這副唯唯諾諾的模樣。

“阿瑄,我沒事的。”錦歌違心地笑了笑,她深知皇帝有多寵愛三公主瑾瑄,他雖是表面上對瑾瑄不管不顧、由著瑾瑄胡鬧,但實際上他比任何人都愛護瑾瑄,也因此在和親這種大事面前,他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犧牲錦歌。

錦歌朝著瑾瑄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胡鬧”後,緩步至玉衡的食案旁,向玉衡行完禮後才坐下。

“子蘇何在?”皇帝問道,孫健答說襄王爺又犯病了,皇帝便未再問,只吩咐他說開宴。

席間,玉衡起身帶著墨鈞向丹青的皇親國戚挨個敬酒,他走至瑾瑄面前時,輕聲道:“你放心吧,我不會為難郡主殿下的。”瑾瑄只覺得玉衡這人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可礙於顏面還是道了聲謝,並向他回敬了一杯酒。

世子遂又行至錦歌的食案前,正邀她舉杯,突然“嗖”地一聲——

有暗器飛了過來。

墨鈞迅速拔劍擋住了暗器,他的劍尖直至樑上,眾人隨之望去,有一黑衣人。

這似乎是之前行刺玉氏世子未遂的那個刺客。

黑衣人縱身躍下,同時拔出鐵劍便向著墨鈞而去。墨鈞不愧是在沙場上經歷了千錘百煉的神勇將軍,二人打鬥不過五個回合,墨鈞便佔了上風,他傷了刺客的右腿。

墨鈞正要將黑衣人擒住,黑衣人側身一躲,墨鈞都還來不及反應,卻見黑衣人已將刀架在了錦歌的脖子上。

“錦歌!”

瑾瑄驚呼道,太后和眾妃嬪也是大驚失色。墨鈞將劍別在身後,才道:“你若是將郡主殿下安然送回,我留你一個全屍。”兩國交好,互派使者、禮尚往來,最後若是能聯姻便是好事一件。難道這刺客是衝著破壞世界和諧去的?

雙方沉默著僵持了幾分鐘,皇帝躊躇著正打算開口,只見那賊人舉著匕首的手在錦歌脖子面前劃了一下,便推開錦歌飛速跑遠。瑾瑄連忙接住錦歌並將她扶穩,皇后喚了婢子去請太醫。

“錦歌!錦歌!……”瑾瑄喊了錦歌好幾聲,她才回過神來。

“回娘娘,郡主殿下除了脖子上的一道劃痕外,並無其他傷口。殿下稍有愣神,許是被嚇到了。”

其實錦歌愣神並不是被這突如其來的刺客嚇到了,而是想起了太后遇刺那回。

她從前也只是和瑾瑄在幾本書上聽聞過江湖上的腥風血雨和九死一生,卻不想身在皇宮中養尊處優的自己竟也如同俠客一般,過著刀口上舔血的日子。

前去追蹤刺客的顧瑜白已然是得了訊息回來,神情凝重地跪下向皇帝稟告:“父皇,兒臣追著反賊到了凌霄殿,他一個翻身便進去了。”

凌霄殿原為襄王凌子蘇的生母惠敏皇貴妃凌悠悠的寢殿,是皇帝專門為凌悠悠打造的,後來凌悠悠過世,凌霄殿便成為了凌子蘇在宮中的住處。

“朕,”皇帝頓了頓,又接著道:“與你同去。”除此之外,皇帝再無其他表現。

錦歌和瑾瑄在獲得皇帝的指令後便隨著太后、妃嬪各自回宮。瑾瑄在沐浴更衣後就舒舒服服地躺在了床上,她與錦歌互相聊著今天宴會上的小插曲,不一會兒便進入了夢鄉。

翌日,錦歌帶瑾瑄去向太后皇后問安。太后和皇后倒是未曾提起昨天的事宜,二人請完安後便回去用早飯了。

過早時,得了最新訊息的小安子正與三公主和郡主報告:“回公主殿下、回小郡主,昨個兒聖上當真親自去了凌霄殿,襄王爺卻將聖上拒之門外,左右都不讓聖上搜查,聖上龍顏大怒,毫不猶豫地將襄王爺直接送入了天牢。”

聽聞此處,錦歌放下了筷子,她嚼完口中的食物後,對瑾瑄說:“阿瑄,你在壽康宮住了多久了?”瑾瑄用筷子戳了戳腦袋,回答道:“有小半個月了。”

“說不定鳳陽閣已經落灰了你要不要回去看看?”錦歌勾起唇角,瑾瑄心中頓時升起一股不詳的預感。一般錦歌這樣笑,都不會有好事,多半是要坑自己。

而且公主寢殿一直有人打掃,怎麼會有灰塵。

“你、你、你,你想幹啥?”瑾瑄顫顫巍巍地問。錦歌眨了眨她陰亮的大眼睛回答道:“陰人不說暗話,我要去問顧瑜白的安。”

顧瑾瑄:???……!

這不是要她顧瑾瑄的命嗎?!

她親親的二哥正愁沒逮著她呢!

“我二哥他正和諾葉嫂嫂恩恩愛愛、甜甜蜜蜜、你儂我儂呢,他沒有時間受你的禮。”瑾瑄也眨了眨她的丹鳳眼,試圖用真誠打動錦歌兒,好讓她放過自己。

“這樣麼?那我便一同請了顧瑜白和諾葉嫂嫂來壽康宮中飱饔,這人多熱鬧些,皇祖母便歡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