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第七名(四)(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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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然不是說你,我們可以讓杜瑪跑出一個最丟人的成績,丟人到他都不好意思進測試組的那種!”
顧丁的兩個眼睛都有了筋肉的膨脹感,這是他半個小時以來最認真的一次。
“你兩到底什麼仇?你以前種的基改花難道被他涼拌了嗎?”除此之外,景陽實在想不出來這個大大咧咧的男孩還會為什麼事如此較真。
“就是單純的討厭啊,你以為他是好人?才不呢,油頭粉面裝謙遜,虛情假意演善人,真令人噁心!”顧丁做了一個鞋帶纏在嗓子裡的動作,彷彿都要被噁心的斷氣了,“那就這麼說定了,我去想辦法,下班後來資訊科技部找我!”
這架叫做原動力的馬車飛馳而過,把看起來無助的問題碾成石沫,嫉妒只是在耳邊誘導片刻,沒辦法就變成了有把握。
偷雞摸狗做多了總容易讓人心虛,下午悄悄來到資訊科技部時,景陽感覺周圍水杯裡泡著的都不是茶葉,而是一雙雙負責監視的眼睛。
進門處最讓人難以忽略的就是那幅大到可以當被褥的銀門區地圖,它獨享了技術部左邊那面牆,上面閃爍的數十個紅點如可口的石榴籽,又像是凝結不久的血漿,那稠密的資料線是當仁不讓的血管,從地圖底端伸出,小心翼翼的順著牆邊爬行,它們的使命是尋找主機,但也要保證別把走路不抬腳的軟骨頭員工絆出工傷。
再往前走,一面正在自我修行的螢幕吸引了景陽的注意力。這位子的主人下班很急,粘在本子旁的果醬還沒顧得上收拾乾淨,而桌腦上正執行著讓全樓都又愛又恨的考勤管理。今天誰又遲到了幾分幾秒,前天誰沒繃住下班提前溜號,哪幾個瞌睡蟲中午愛睡懶覺,又是何許人也在上週剛被銷號。
只要仔細分析每次的打卡時間,就總能在裡面找到一些門道,比如馬桑雷有天凌晨5點就來上班,那一看就是喝酒喝了個通宵,然後掃個臉趕緊回家補覺。
“別看了,快過來!”
不遠處的顧丁招招手把景陽喚了過去,在他的工位上,掛著一個棕色的河馬隔音耳罩,那張開的嘴巴正是平時塞入腦袋的地方,不知道是出廠時就這麼大,還是後天慢慢被某人的巨頭所撐大。
“我們什麼時候去內務部?”雖然周圍一個人都沒有,不過景陽還是忍不住左右環視。
“現在不用去,就在這等。”說完之後顧丁開啟抽屜,翻出兩個耳機遞給景陽一個。
“我不明白。”
“不用明白,這計劃解釋了你估計也聽不懂,等電話就好。”
一場與時間的拔河就此展開,顧丁什麼都沒明說倒自己先進入了夢鄉,靠在椅背上扣扣後腦又扣扣腰,不一會就發出了沒心沒肺的呼嚕聲。
但景陽倒沒有任何睡意,他心裡一直七上八下的,對神秘行動的可行性沒有信心,甚至對顧丁是否有計劃都保持懷疑。為了緩解焦慮,只好開啟了智盤上的《霓虹競速》,這款老字號的飆車遊戲正在舉辦百圈換豪車的新年活動,在氮氣加速中看著世界變成虛影,至少可以暫時忘卻這難熬的等待。
“叮!”
耳機裡突然有了動靜,景陽一激動,賽車直接撞在了花田旁的磨坊上。顧丁也打了個哆嗦,擦擦嘴角坐了起來。
“喂?我要報案!七門小道105號院9單元6樓!”這是個口氣很不好聽的男聲。
“報案?誰給你這個號碼的?”
正在偷聽的景陽又吃驚又狂喜,接電話的哪是客服部的接線小姑娘,正是斜眼雕那令人反感的嗓音。而顧丁則先是挑眉又咧嘴一笑,指尖像風車一樣歡快地轉動著桌上的簽字筆,除了奸計得逞找不到更好的說法來形容他的表情。
“什麼號碼?你們的智慧語音解決不了問題,我要求轉接人工服務而已。我樓上那人買了套家庭衝浪組,漏水好幾天了,我去理論還被一頓暴打!你們何時能來……”
“這是私人電話!你打錯了。”
“怎麼可能?難道你不是安平署的?”
“我不……我是,但就不是這樣報案的!”羅亞吉被辯解和承認兩面夾擊,只能為了減少誤會而搶先掛了電話。
景陽聽的一腦袋泡沫,不清楚這是什麼邪門操作,但顧丁只是來了句:“彆著急,他現在會以為是意外,再等兩三個。”
不過這第二通報案來得稍晚,一位有些口吃的阿姨,極富正義感的舉報了某個倒賣二手鈴鐺嘴還不保修的黑窩點,在等待這通電話的漫長時間裡,景陽感覺自己指甲都已經在椅子上扣完了一部三字經。
但勇敢的檢舉並沒有換來被敬重的待遇,阿姨委屈的滿嘴磕巴,又緊張又著急,一個字能重複十幾次,而在羅亞吉的被迫害妄想症裡她反而成了手段卑鄙的流氓地痞。
“我懂了,你在錄音對不對?”羅亞吉自以為是的猜測聽上去就像劃玻璃一樣噁心,“你就是想激怒我,然後等我罵出髒話就把它們傳到網上,嘖嘖嘖,你的如意算盤打錯了。我可不會和你發火,更不會因為你幼稚的惡作劇而留下任何負面錄音!”
又連著幾通之後,羅亞吉甚至開啟了拒接狀態,很長一段時間不再有電話呼入,自然也沒有更加狗血的腦洞可以欣賞。
“就這樣?”景陽把耳機取下來失望的扔回桌子上,開始的興奮已經漸漸轉為了疲憊,“你的計劃居然是靠電話逼瘋斜眼雕,然後讓他取消最後一項體測?”
“耐心。”顧大禪師刻意拖著長長的尾音,彷彿是在專門磨練景陽的道行,“我下午資訊維護時專門偷偷填錯了一行。”
“這和管理員許可權有什麼關係?”
“我都說了耐心。”明明一晚上都沒怎麼張嘴的顧丁,還非要喝兩口水才繼續往下說,“聽說前年出現這種情況時,車管員胡藍的智盤被瘋狂轟炸了整晚……當然,那次不是故意的,最後因為指揮不動別人,我師姐不得不凌晨跑過來收拾爛攤子。”
“你的意思是,你師姐有管理員許可權,所以我們在這守株待兔。”景陽望了望門口,期待著自己的禮物早點出現,但又覺得這計劃風險性太大,“可她輸入的時候我們躲在背後偷看會不會太明顯了?”
“沒有這麼麻煩,她去做美容了,”為了擺出一副深謀遠慮的作態,顧丁刻意捋了捋下巴上基本看不出來的胡茬,就差掐著手指夜觀天象了,“以我對師姐的瞭解,她肯定會甩給我來搞定。”
“你想的還真美,可萬一斜眼雕沒有找她告狀怎麼辦,也許他已經關機……”
正說著,顧丁的口袋裡突然響聲大作,他的手機鈴聲是《費加羅的婚禮》,現在這首古典曲目在只有兩人的房間裡異常的清晰悅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