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說有毒吧,是不是又讓我說中了!”五樓的男人一聽有貓膩,立刻興奮的發表著自己的言論,不過他依舊沒被人搭理,而且似乎已經習慣了。

“不,不!不讓生產的事情沒有人告訴我們!”女主人情緒變得很不穩定,望著法塔無助的解釋道,“推薦的人說在家做就行,賣給我們裝置和原材料時都說是沒問題的!”

“這樣一根能賣多少錢?”法塔望著那對他來說充滿神秘感的細管。

“9元。”

景陽默不作聲的站著,他不忍心告訴這個女人,外面的市場價至少翻了5倍。

而一直坐在客廳裡的丈夫覺察到了一絲不正常,看到自己太太如此的焦急,那男人站了起來,走到了門口詢問著什麼。

女主人耐心的解釋了半天,他才重新安靜了下來,但那種警惕的眼神卻從未消失,站在原地盯著其他人,就如同盯著入室盜竊的賊一樣。

“你們為何不找個正常的工作?”法塔被盯的很不舒服,往房間裡挪了挪,躲開那視線後才開始講話。

“我在附近的藥店上夜班,而我丈夫不會說通用語,只能接到些幫忙搬運,做打包盒之類的零活。”

“為什麼不申請協議崗?”

“那是對漂流黨的照顧,但我們又不算。”那女人一臉的苦澀,明明皺紋不多卻顯得生機暗淡,“我家在西尤倫堡附近的鎮上,中間還隔了50英里。”

景陽在心裡默默的換算著,英里對他來說並不是一個常用的單位。

“既然沒被淹,幹嘛要離開?”也許在別人眼裡,這種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執拗很不禮貌,但法塔自己卻沒覺得有何不好。

“我也想留下,但你聽說過水漲一丈人退十里吧?以前西尤倫堡的企業會把工廠設在鎮上,但大壩塌了就全停工了,現在家裡只有老人、孩子和幻想重新開工的傻子,全都蕭條了,連草根都有人搶,再待下去就是全家一起餓死。”

這絕不是她第一次翻看陰鬱的往事,因為講述的次數太多,似乎已經麻木了,就像看外人的故事,情緒早就不再催溼眼眶。

而她看見法塔聽得入神,發現對方並不是冷血判官,卻又激動的像看到了求饒的機會。

“所以能不能放過我們!一大家子都等著錢吃飯呢,那點工資根本不夠,也是聽說做簡禮糖賺錢,我們才咬牙搞了一套裝置。”

景陽沒有說話,連五樓的那位男人都站在門口沉默不語。

“按照規定,我們只能拆掉它。”這話聽起來很讓人厭惡,但是法塔必須要說。

“拜託你們了,再通融一下吧。”安平署的制服在女主人的手裡被揪的變形。

“對不起,真的只能這麼執行。”法塔往裡面又挪了一步,還把臉也扭了過去,畢竟直視那乞求的眼神讓他的良心倍受煎熬。

看見對方躲開了,那女人沒有繼續追上來扯住袖口,而是問了一個更加心灰意冷且現實的問題。

“是不是還會罰款?”

“不確定,但……八成會有。”

女人沒有再追問,她站在原地發了幾秒的呆,然後轉過身去把結果傳達給自己的丈夫。

而男主人瞬間就拋棄了理智,衝到門口把錘子又撿了起來。他奮力的揮舞著,對著臥室裡的人咆哮著,如果不是被太太攔住,一定會衝進來和安平署的人拼個你死我活。

五樓的男人被這突如其來的一下驚住了,整個人連滾帶爬的逃到了廁所裡,而景陽和法塔也不敢有太過激的動作,把六肢塑擋在胸前,眼睛還不停的尋找著任何能被用來防身的器具。

屋裡唯一和男主人同樣激動地就只有他的太太了,她擋在門前拼命的阻攔,撕心裂肺又痛苦不堪的喊叫著,最後雙手捧住丈夫的臉,踮起腳尖把額頭靠了上去,用淚水和嘴唇講述了半天,才讓這場鬧劇平歇下來。

“你們要拆就拆吧,他的身體不太好,不會真的傷害你們,就當剛才的一切沒發生過,千萬別再加罰我們了!”她一邊說著一邊把丈夫推進了另一件臥室,隨後還將房門緊緊地拉上,免得他衝出來錯上加錯。

景陽覺得自己一定是簡禮糖吸多了,才會有一個這麼刺激的早晨,入職還不滿一個月,就差點被人像打地鼠一樣狠狠的修理腦袋。

“我可以……開始了嗎?”

法塔衝著門外輕聲的詢問了一遍,在看到女人艱難的點了一下頭之後,他把六肢塑慢慢放到裝置上。

六肢塑繞著管道爬行,從背上推出一把圓鋸,它的威力和那蒲公英般的小身軀完全不成正比,就和拿筆在紙上畫個圈一樣,幾秒鐘的功夫,雞蛋粗的鋼管就被卸成了兩段。

在連著割了好幾根管子之後,圓鋸很知趣的退了回去,把首席位置留給了補位上來的自旋螺絲刀,在電力的推動下那刀頭效率奇高,根本看不清旋轉,只是蜻蜓點水的一下,就聽見了釘子崩落地面的聲音。

這個看上去要花半天的工程,在六肢塑奇快的效率下只用了二十分鐘,而五樓的男人也不知在什麼時候偷偷的溜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