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含貞沒有說話,她的頭微微低著,沈桐也看不出來她是什麼情緒。

他只能越發小心翼翼道:“其實我只是為則南委屈,不甘,憑什麼活著的時候要看他臉色,死了,他的太太還要繼續被人欺負,嫂子,我知道你這些年肯定過的特別苦,徐燕州那樣的男人,名聲那樣差,對女人又惡劣,這些年,你在他身邊,肯定也受了很多的委屈吧……”

沈桐諄諄善誘,季含貞卻仍是不發一言。

他不免有些慌了:“嫂子,你該不會是心軟了,捨不得了吧……”

季含貞這時才緩緩抬起頭,她的眸光竟這樣的平靜,平靜到沈桐自己都覺得有些無地自容。

“沈桐,你和則南這麼多年形影不離,關係好的比親兄弟還親,而且當年在澳城,徐燕州忽然消失無蹤,但我卻有了身孕,懷上了鳶鳶,你是知道的,對不對?”

“我當然知道……”

“所以,你說的這些,我沒辦法做到,不管他再怎樣壞,再怎樣十惡不赦,但他是鳶鳶的親生父親,我不能讓我女兒的父親,成為這樣一個聲名狼藉的人,還是拜我季含貞自己所賜。”

“可是嫂子,這些年的委屈,就這樣算了?你就算不考慮自己,那則南呢?則南的死,至少有他的一小部分原因吧……”

沈桐有些失態,幾乎是嘶聲喊了出來。

“再怎樣委屈,都已經是過去式,這委屈,我季含貞既然已經嚥下了肚子裡,那就不會再翻出來,翻來覆去的賣慘。”

季含貞的眸光依舊平靜:“沈桐,你想做什麼,我管不著,但是我,我首先是一個母親,我愛我的女兒,我不希望,她的人生裡有洗不掉的汙點。”

季含貞說到這裡,眼圈終於微微紅了:“就算他的父親不是一個好人,但至少她從她母親口中聽到的父親,是個很好很好的父親。”

沈桐說不出話來了。

他沒想到季含貞會這樣的理智而又清醒。

他以為像她這樣胸大無腦花瓶一樣的女人,除了嬌滴滴的賣弄風情以色侍人,根本就是個腦袋空空的擺設。

畢竟從前,他攛掇著姚則南,將她耍弄的團團轉,至今對真相一無所知。

畢竟從前,他們將她矇在鼓裡欺騙到如今,都沒有被她察覺半點。

他低估了她,以為她仍然可以如從前那樣,被他慫恿著就上了套,按照他們的計劃去做事,一切也就水到渠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