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到最後兩個字,眼前忽然是一片深濃不見底的黑。

“禾兒,禾兒……”

許禾的手徒勞的抓著趙平津的衣袖,卻又緩緩的鬆開了。

這些年,每個人看起來都釋懷了,但每個人其實都仍活在痛苦中。

她心裡卻存著最後一點點微末的期許,這只是一場噩夢吧,太真實了才會這樣痛苦。

她和趙平津的孩子,小時候那樣乖那樣聰明懂事有主意的孩子,怎麼長大了,就成了另外一個模樣呢。

她怎麼去面對陳家人呢,她到了地下,怎麼有臉去見柚柚。

……

她的靈堂,就設在了家裡。

那天被家人帶回去後,媽媽溫柔仔細的幫她擦洗了身體,洗乾淨了臉,換了一條她最喜歡的裙子,化了很漂亮的妝。

那天晚上,一家人都陪著她。

她沒有被放入冰冷的棺木中,她躺在柔軟溫暖的床上,被她喜歡的鮮花和玩偶簇擁著,就像是睡著了。

那天晚上,所有疼愛她的人都在家裡陪著她。

還有趙厲崢。

不知什麼原因,他一直都站在外面的臺階下,沒有靠近她。

他站了一夜,直到天亮,他的頭髮和衣服都被露水打溼了。

他的臉色,是她不曾見過的慘白。

他手裡一直握著那個小小的人偶。

掌心的血乾涸了,人偶上的血也乾涸了。

天亮的時候,趙家那邊傳過來訊息,江幽又一次見紅,被送到了醫院。

許禾一直在昏迷中,趙平津守在她身邊寸步不離。

得知這個訊息後,他沉默了許久,也只是說了一句:“知道了,讓人好好照顧她,禾兒這邊離不開人,我不能去醫院探望她了。”

又問:“厲崢呢,厲崢去了沒有?”

來人搖搖頭:“少爺那邊沒有回應。”

“讓厲崢去看看她,陪陪她,不管怎樣,他的女人,他的孩子,總不能不管不問。”

“江小姐知道了柚柚小姐的事兒,很傷心,說是讓少爺不用去醫院了,幫著操辦好柚柚小姐的後事就行。”

“隨他們便吧,以後這些事,不要再來告訴我。”

“是……”

……

傅東珵是在晚上到的陳家。

他穿一套深黑色的西裝,胸口簪了很小的一朵白花。

他經過站在臺階下的趙厲崢身邊時,腳步頓了頓。

他看著趙厲崢。

身為一個醫生,有著敏銳的判斷力。

他隱隱能感覺到,身邊這個正值青春熱血年紀的男人,好像已經隨著陳知恩離開了這個世界。

“趙小少爺。”

傅東珵輕喚了一聲,趙厲崢站在那裡,沒有半點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