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暮雨不語。

怪人突然揚起他的骨劍。

沒有劍光,只有劍氣。

劍氣彷彿比冰還要冰冷,無情。

劍鋒已沒入焦尾琴身三寸,幾乎斷成兩截,鏘,鏘幾聲,琴絃崩斷。

連暮雨呼吸幾乎停頓,他想哭,卻哭不出,胸腔憋的陣痛,心慌不止。

這焦尾琴是他唯一對父親的念想,而這個怪人已經親手打碎了他唯一的精神寄託。

樂師沒了琴,就像劍客丟了劍,這樣的人生還有什麼意義呢?

2.

連暮雨已說不出話:“你,你……”

他多想狠狠質問這個人,為何把他最後一點美好也要毀掉,可惜他現在只能用手指著那怪人,怒目而視,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眼神是不能殺人的。

怪人瞅著連暮雨那噴火似的眼神,忍不住笑出了聲,輕蔑,不屑,冷漠。

怪人道:“你也該醒醒了,他變了,他再也不是曾經的連無慾,也再也不會回到曾經。是時候放下對過去的執念了。”

連暮雨忍不住噴出一口血來:“你……”

怪人道:“樂師沒了琴可以再找琴,劍客沒了劍可以再找劍。為什麼,要執迷不悟呢?過去,真的就美好嗎?”

那人說著,已踱步到門外。

慘白色的衣在風中揚起。周身霧濛濛的,飽含神秘。

忽然,白影一閃,門外已無人跡。

連暮雨的胸口又悶又疼。

他不懂。

他的確懷念過去。但沒有必要毀掉他的唯一。難道不放下過去就一定不會看到新的自己嗎?

他不懂。

他好像什麼都不懂了。

外面是連管家呼喊的聲音。

東廂閣好像又著火了。

東廂閣的確又著火了。而且這次的火勢比剛才的那場還要大的多。

沖天的火光,帶著滾滾濃煙,搖曳,飄忽不止。騰騰熱氣蒸籠似的籠罩整個連府。

負責打掃整理東廂閣的下人一個都沒有出來。

門窗都是敞開的,按道理不可能一個人都不出來。

那麼就只有一個可能了。

他們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