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魍魎女已然出手。

身形恍若詭魅。

陰森的冷風刺痛了謝染塵的肌膚,

謝染塵忍不住眯了眯眼。

摺扇在手中一旋,但見白刃一瞬,寒風凜冽。

魍魎女青袍飛揚,兩手鷹爪一般的勾起,又長又尖的指甲利刃似的剜向謝染塵的眼睛。

她的出手毫無徵兆。

但謝染塵好像早已算到。

鬼爪將至,摺扇已飛旋而來。恍若旋起的劍花,驚起漣漪一片,轉眼又化作“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的星河瀑布,水霧朦朧而蒼茫。

潔白如雪的光幕之間,彷彿已刺出千百把劍。劍劍相連又合成一劍。一劍又化成扇。

扇一直都是扇。

扇也可以為劍。

謝染塵執扇,身姿宛若驚鴻翩然,遊刃有餘於青袍鬼爪,獠牙利甲之間。

教主依舊在喝茶。

她好像根本什麼都沒看見。她的動作還是那麼的優雅,不急不緩。

魑魅依舊擦拭著手中的長劍,劍身已可映出她清晰的眉眼。可她卻還在擦拭,一絲不苟。緩緩的,輕輕的,看起來很溫柔,彷彿就像對待自己的孩子。

對於劍客而言劍豈非就是他們的孩子?更甚者是他們的生命!

劍,已和他們的靈魂融為一體。

魑魅凝眸注視著自己的劍,劍刃薄而鋒利。她用手指,輕輕撫過劍鋒,感受冰冷的觸感。那是劍的回應。

天地肅殺。

堂中烹茶的溫熱彷彿已被冰雪掩埋。屋外黃沙飛揚,烈日的光芒在凌亂的沙礫之中似真似幻。

屋內已如冰窖。

門裡門外,恍若隔世。

夢中夢醒,一如悲哀。

沈斷念醒了。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麼醒的,又是如何結束了這回憶的漩渦。就像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入了這場夢境。

也許這個世間就是夢境中的深處,不知不覺而來,不知不覺而去。夢的深淵,每個人都無可避免沉淪於此。

沈斷念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他的心依舊在痛,痛的無法呼吸。

他想哭,但他哭不出。他的淚腺好像早已乾涸,就像枯竭的喝水。無盡的滄桑,無盡的悲痛,無盡的回憶。

他好像身在夢中。

也許他本就身在夢中。

一直都是夢。

所有一切都只是一個夢。

夢醒了,一切都不復存在。

沈斷念闔上眸子,耳邊是呼嘯的風聲。刺骨的風,陰森的嗨森。

魍魎女青袍捲起,七八點寒星迸濺而出。謝染塵只道“不好!”,翻身旋扇,左右躲閃之際,扇捲風而逆風攻其下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