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看著幾分離去的背影,滿眼皆是悲哀。

月明幼時走丟時,尚且不過是幾歲的孩童,羸弱的身子,更是連重物都提不起。

未曾想到,有朝一日二人獨自相認,他早已長成了七尺男兒。

一時間,大理寺卿心中幾分酸澀之感堵上心頭,內心不禁悔恨自己的年輕往事,他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轉身去將安如卿交給自己的東西收撿好。

唯有將啟王妃的事情辦好了,恐怕他這位兒子,才能同他親近一些。

想到這麼些年兒子在外流落不知吃了多少苦,大理寺卿更是忍不住傷心,越發收緊握住東西的手。

三人回京的訊息傳了出來,只要搶在了墨南琪之前有所行動便可。

待到他們出了大理寺時,天色已晚。

但三人不可留宿宮中,便朝著宮外趕去了。

明暉跟月明二人走在安如卿身側,如同往日那般跟在她身後。

安如卿回想今日月明與大理寺卿相認的樣子,不由故意放慢了些步子,她側頭去同月明講話:“月明,沒想到啊,原來你真是大理寺卿的兒子。”

分明之前她試探他的時候,他都沒有任何反應。

“這我就有點好奇了,你明知道大理寺卿大人是自己的親父,那你為何遲遲不相認呢?”安如卿好奇的厲害,不由又追問。

月明神色淡然,似乎時間已經撫平了他心頭的痛,撫平了流落在外多年的落魄生活。

這從家中出來的這些年,他靠著自己存活至今,後被安如卿救下後,也算已經有錦衣玉食的生活。

也不會再擔心被人打,遭人罵吃不上飯的日子,在月明心中,似乎再去與親父相認已經不重要了。

月明搖頭笑了笑,笑容有些酸澀,眼底卻有陰鬱流露:“王妃有所不知,許是到現在,大理寺卿都認為我是不小心走散的罷了。”

月明雲淡風輕道,安如卿聽後卻是微微一怔,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

“難道說……當年還有隱情?”

月明垂下了眼眸,腦中回想起了多年前的事……

“他到現在,都認為我不過走散而已,實則並不是。”

“幼時孩童之時,我並不明白這些事情,那時候的父親,娶過我母親之後疼惜過她幾年,而後卻不知怎的開始花天酒地。”

“當時外邊的青樓裡,到處都是他的身影,我母親也算是大家閨秀養在閨閣裡的嬌小姐,對這些事情束手無策,懂事後我才知母親受了多大的委屈,才明白她帶著我離棄家門的原因。”

這段過往是他從未談及過的,連一向不愛聽閒故事的明暉對月明都深感同情。

安如卿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只得拍了拍他的肩膀。

月明輕笑幾聲,彷彿自嘲道:“也只怪自己幼時頑劣,不懂世事,母親從小到大都是被養在閨閣裡的嬌小姐,模樣生的俊俏,拖著一個孩子離開了庇佑的地方,沒過半載便感染上了病疾,便棄我而去了,等我稍大些,才深覺出這些年母親的不易,但好在後來被人收養,也不至於過風餐露宿的生活。”

第一次聽月明講起自己的往事,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

站在安如卿身側的明暉,早就在不知不覺中挪到了月明身側,拍了拍他的肩膀,給了他一個堅定的目光。

“若是因此而不去相認,我倒是也能理解了。”安如卿露出理解神色,黑眸染上幾分心疼月明的目光。

不過自古以來,男子有了妻後,都改不了花天酒地那一遭,而今想來還是墨南諶好,並未有任何不妥的陋習。

月明如今也不知是麻木了,還是早年刻入心中的委屈與受的苦太深,眼下的生活對他而言,還要更松更自在一些。

“我已經是有了錦衣玉食的生活,倒也不奢求什麼,跟在王妃身側當個小侍衛,護佑著王妃的安全,也挺好的。”月明抬眸對上安如卿的目光,眼底隱晦閃爍愛意。

跟在安如卿的身邊,比做什麼都令他更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