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了就是別有洞天。

黃貴妃再次打量著渾身透溼的長風,目光從先前的審視挑剔變成了欲言又止的尷尬,甚至還夾雜了一絲赧然:“那,那你……”

“貴妃想問我為什麼臨時改弦更張,讓阿晏游出去麼?”

長風問。

“不——你改得對!”黃貴妃急急擺手,理由是什麼於她而言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長風這個決定救下了她的兒子。她遲遲無法將“謝”字道出口,但人卻如夢初醒般拽著長風到了榻前,“在這等著,我去給你尋一套乾淨的衣裳換上!”

“謝貴妃。”

長風在心裡露出了一個苦笑,是自嘲。

擺脫了溼冷,長風感覺整個人前所未有的舒展。

然而她清楚,眼前的形勢依然嚴峻,於是在換好衣服後對著坐在榻邊一遍遍撫摸螭龍玉佩的黃貴妃,言歸正傳:“兵符的下落,您打探到了麼?”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黃貴妃黯然地搖了搖頭。“還沒來得及問,椒蘭殿就已經亂了套!”

想到孔方楚被架走前,對她投來的怨毒目光,黃貴妃就一陣心悸。

陛下應該說什麼都不會再原諒她了罷……

“我得去找父王——”長風道,“當面向他問個清楚……貴妃知道父王被他們帶去哪裡了麼?”

黃貴妃真的有些佩服長風的異想天開了:“你真覺得自己能在這宮裡來去自如?”

“能進來,自然就能有辦法出去。”長風道,“別忘了,他們那些人也一定想得到兵符……”

能兵不血刃的收服十三州郡,誰也不願意多損耗一兵一卒。

所以一定不會在問出結果前弄死孔方楚的。

“那你又憑什麼斷定他們肯放你去見陛下?”黃貴妃問。

“在那些人眼裡,貴妃已經和陛下夫妻反目……”長風用詞和語氣都極為小心,照顧著黃貴妃的情緒,“可我,依舊是‘陛下最寵愛的女兒’……”

黃貴妃神情一頓,繼而低低道:“若是你亮明瞭身份,死罪或許可免,將來活罪難逃……”

在亡國之後,越是曾經身份尊貴,越是要受盡凌辱。

可是,身份一事,本就是紙包不住火。隨便一個見過長風真容的宮人指認,長風便無從抵賴。

“死了一了百了,活著……”長風頓了頓,望向黃貴妃的目光堅定無比,“我就不會白白地活著。”

她答應過五王子,一定要復仇。

黃貴妃沉默良久,問道:“長風,你將來會一直把阿晏看作自己的手足嗎?”

“不用‘看作’……”長風很自然地答道,“他本來就是我的手足。”

這麼說倒也不是基於血脈親緣,而是阿晏視她為親姐姐,那她便同樣以手足之誼相報。

聽到長風的回答,黃貴妃眼底閃過一絲欣慰,她激動地想要攬住長風,卻又止於三步之外——

她們之間到底差了些緣分。

“女子想要成事,總歸要向有權勢的男子借力……”黃貴妃道,“而征服男子,靠的當然是姿色才情……有了姿色,才情才能錦上添花。可這些都有了,你也不能保證男子的情意不移……所以,你還得容顏不老——”

長風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