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痛得睡不安身,所以折騰得近侍也合不上眼。

誰知因禍得福。

二人聽見甲冑之聲,連忙貼在窗邊相看,察覺到不對,立即便從後窗翻走。接著又吃力地翻過兩道宮牆,方一路連滾帶爬地到了御花園。

冬日的御花園,除了數株不成林的梅樹,根本沒什麼看頭,更沒什麼指望。

連個藏身之處都找不到。

還是機靈的小內侍想到那座假山,兩人便一路貓著腰,躲閃著一隊隊披堅持銳的甲兵,好不容易才靠近了假山。

他們不知,法淨便是奔著此處來的——

來的路上他已經迎面遇到了一隊兵士,為首領兵之人恰好與他凌府有故,見到他的腰牌便知曉了他的身份,然而卻對他揹負之人心生疑竇。

還好他急中生智,道了句“越湖殿的。自己人……”著意讓人往魏氏身上想,“受了傷,我儘快得帶她尋醫救治。”

那人只是掀開斗篷看了眼,發現是名著宮裝的女子,並未細細察看容貌便放了行。

法淨想著,還是先把長風藏於假山之中為好。待自己救來魏氏,再一起就近從假山中的機關暗道中遁走。

他當然想過:假山的秘密不止自己知道,想來那位殿下應該也是知道的。

法淨估量的不是別人,正是六皇子趙蘅。

因為當初造這座假山的疊石大師,有一好友,據說便是長年客居襄王府的一名老道。

不過,他卻絲毫不擔心這唯一的可能性。

此時正是合力圍攻的關鍵時候,誰會放著軍功不要,躲在假山裡玩泥巴?

退一萬步講,就算襄王真的喜歡鑽假山暗道,發現了長風——想來也會認定為“方絮”,不會立時殺了她。

可他絕計不會想到,假山內竟然會有旁人。

“出來!”

習武之人耳力過人,若非心情緊張,法淨不會到了近前才察覺到異動。

五王子唬了一跳,繼而瞪著銅鈴眼將半截身子探了出去,“狗男女!”咬牙切齒的味道,“還敢在本王子麵前張狂!”

法淨看見來人,也是驚愕莫名。還未想到應對之法,卻見又一個腦袋畏畏縮縮探了出來。

兩個人!

法淨心中有了計較,眼底掠過一抹寒光。

若就是這兩個人,還真是好辦許多。

“你……”

五王子從未在那張昳麗有餘,莊嚴不足的面容上看到過殺意森森。

簡直是玉面鬼剎……

他算是被嚇著了。

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一步。

法淨放下了長風,將她扶靠於一株梅樹下。

輕手輕腳地做完這一切,他慢慢轉身,朝假山走去。

“你想幹什麼?”五王子色厲內荏地低吼了一句,又忍不住伸長了脖子瞥了眼梅樹下一動不動的長風,“你把那小蹄子怎麼著了?”

“放心,她沒死。”法淨倒著回答他的話,“不過,你就要死了。”

“你敢……”小內侍率先咋呼道,然而在瞥見法淨冰冷如霜的面孔後,生生折斷了氣勢,愈發顯得嗓子尖細,“……敢對王子無禮……”他也不敢再喊,生怕沒把虎喝退,又將狼給招來。

“兩個選擇——”法淨回頭看了眼長風,柔和一閃而逝,轉過頭來依舊是神色漠然,“一、是你們離開這兒。二、是我們現在就殺了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