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麼時候,那殺神又回來了。

他是不是聽見自己的問話了?

長風心驚不已,腦海中卻在飛快地運轉,思考著對策。

“天字號到底還有沒有空房間?”她拍案道,“在地字號的房間住了一晚,渾身都起了疹子……你不盡快幫我解決,我可就要退房了!”

掌櫃眼中精光一閃,既不情願過於配合她演戲,也不打算拆她的臺:“客官,昨日就跟您說過了。天字號無房。至於您發疹,也許是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在下可以請來郎中,為您診治……”

“郎中我自己會找,”長風抬了抬下巴,“退房,現在就退!”

掌櫃搖了搖頭,依言照做。

青衣武士注視著長風的一舉一動,並不急著離開。

長風雖然從頭至尾都沒有看對方一眼,但她卻感知得到他懷疑的目光。

於是她在轉身之際,刻意動作過大,令頭上的幕離掉落。

好讓對方看個明白。

一張沒有易容的……花臉。

長風是真的發了疹。

她一吃花生就會過敏。前世今生都一樣。

沒想到,這一次,正是致敏的花生,救了她。

青衣武士皺了皺眉頭,似乎後悔離她過近了,連忙往後撤了撤身子。

大約是她的臉真的十分駭人。

長風自嘲地想。

人人都道忍痛不易,孰不知忍癢更難。

不過,在生死麵前,都是小事。

長風俯身撿起幕籬戴上,嘴角微揚,正打算離去,卻聽見身後的青衣武士有所動作,心頭一驚。

結果對方卻掠過自己,徑直向門口迎去:“郎君到了。”聲音裡是壓抑不住的喜悅,“公子等候您多時了!”

長風抬眸望去。

門口走進來的人一身灰衣,和自己一樣戴著幕籬,真容難辨。

渾身上下裹得嚴實,只露出了一雙手在外。

潔白而修長。若非其昂藏八尺,單看那雙手,極易被人誤認為女子。

長風屏住呼吸,手在袖子下握成了拳。

近了。走近了。

對方由青衣武士引邀著朝這邊走來,而長風也沒什麼理由一直駐足在原地,她抿了抿嘴角,若無其事地朝門口走去。

兩人擦肩而過。

長風隔著層面紗,還是捕捉到了對方右手虎口處的那顆硃砂痣。證實了她的猜想。

真的是他——

長風咬牙。

禍,國,妖,僧。

即便就露出了一雙手,她也一眼就認了出來。

來人是法淨。

不知昨日他身在何處?

長風心亂如麻,卻加快步伐,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客棧。

而法淨卻腳步一滯,似有所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