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在的,她並不怕——袖中藏著的迷香,可以放倒幾頭牛。

除此之外,她另有保命的底牌。

她不說話,只因不想讓疾風倒灌進嘴巴。

“到了。”

寒食勒住韁繩。

出現在長風眼前的是一小方院落,三間茅屋。坐落在這深山僻野之處,顯得格外清幽。

二人下馬。

長風情不自禁地邁步上前。

寒食拴完馬後跟上。

待至柴門處,長風卻陡然生出一股“近鄉情怯”之感,遲遲沒有動作。

屋內傳出叮叮咚咚的敲打聲。

還是寒食伸手推開了虛掩的柴門,引領著長風來到最東邊的茅屋,見到了墓。

墓沒有如長風先前想象的那般在臥榻彌留,而是用臂繩挽起了袖子,背對著他們,正在錘打著一張錫片。

“寶冢先生,是在鑄何寶器?”

當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墓的身形微顫,卻不肯回頭。

這世界上只有一個人會這麼叫他。

“你不是一直想要個保溫杯喝牛乳茶麼?”墓道,“我想來想去,也就是錫器能做到。”

長風鼻頭一酸。

自己隨口一句話,他卻放在了心上。

他若不在了,這世上還有誰會這般在意她?

思及此處,長風奔向墓。絲毫不顧忌尚在一旁的寒食,從背後一把抱住了墓。

她用力摟著他的脖子,一句話未說,眼淚卻已經流了下來。

墓感到脖頸一涼,登時顫了顫。

“相識一場,你準備不辭而別嗎?”長風哭著問他。

墓唇角微翕,半晌卻只啞聲道了一句:“別哭。”

他心下難受:那個當初連胳膊折了都不吭一聲的小女孩,如今卻為他泣不成聲。

不是他想不辭而別,而是他的身體已不允許他再進宮去。

“你能來,我很歡喜……”墓頓了頓,問她:“宮裡是有發生什麼事了嗎?”

長風搖了搖頭,眼下最緊要的事是他的身體:

“你放心,我會請最好的御醫來為你醫治……”

她在墓的面前蹲了下來,仰臉望著他。

“沒用的。”墓笑著打斷她,“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

長風的淚水再次決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