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微沉,晚風漸涼。

與諸葛日聊了很久,箬珊見天色已暗,便告辭回了房。

輕輕推開房門,裡面燭光搖晃,軒逸端坐在桌前,手中的摺扇一下一下地敲打在桌上,眼眸冷厲,面色深凝。

箬珊卻是無視於她的怒色,反而心中不禁感到委屈:不知什麼時候開始,軒逸竟可毫無避諱,隨意進入她的閨房,難道就因為他是一國之主,還是憑著那道沒有蓋上璽印的聖旨?

箬珊不禁抿抿嘴,獨自坐到一旁,不悅道:天色不早了,皇上這麼隨意進入一個姑娘家的閨房,就不怕別人說閒話嗎?

軒逸聽到皇上這兩個字,忽然抬起頭來,深幽的目光直逼向箬珊,淡淡道:你忘了,上次在順城,有人說你我連孩子都生了,還怕什麼閒話嗎?

箬珊心中驀然一震,心痛不已。原來在他的心裡,也把自己看得如此隨便與不堪嗎?

“如果您喜歡呆在這,我出去便是了”。箬珊垂眸,長而濃的睫毛遮去了眼中的淚珠,聲音極冷。

就在她越過他身旁的時候,軒逸陡然起身,一把拽住她的手臂,拉到自己的身前,唇間泛起一笑:你心中有事?

箬珊的身子陡然一顫,緊緊地咬住下唇,一下子甩開了他的手,用一種他從未見過的眼神,深深地注視著他,那是一種讓他心痛的怨恨。

她忽然撲上來,不顧一切地在他身上邊胡亂地捶打,邊吼道:都是你,都是因為你,他們才會那麼說。。。。。你是不是以為你是皇上,你就可以隨便進入我的房間,就可以毫無顧忌地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是不是因為你是皇上,你就可以不尊重我,不用經過我的同意,想讓我做皇后我就得做。你怎麼可以這樣這麼自負,這麼一意孤行,你一點都不瞭解我,我不想這樣,一張白紙,蓋上幾個印,我就非得成為你諸葛靜軒的妻子,我不想,我也不稀罕。

軒逸並無還手,也沒有阻攔,只是默然的任由她捶打,放縱著她發洩著心中的怨氣,那些如雨點落在他身上的拳頭有多重,他便知道她心中的委屈有多深了。

打累了,哭夠了,箬珊便垂下了雙手,後退了幾步,徵愣地立在一邊。

而軒逸面上的神色也不知不覺柔化了下來,順而逸出一絲淺淺的笑意,戲謔道:不打了嗎,發洩完了嗎,以後可不會再有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機會了,所以,如果要打就一次性打完。

箬珊抿著嘴撇 ,別過臉去不理他們,此刻她的心裡就像翻到的五味瓶,有酸,有苦,有澀,有怨,有氣。。。還有那濃濃的愛意與不捨,在心底已經深深紮根。

“騙子。。。”冷冷的兩字從箬珊唇裡發出。

軒逸看著她倔強的樣子,楚楚可憐,令他一陣疼惜,整個人不由自主的上前緊緊環抱住她。

箬珊一驚,拼命想要掙開,無奈他的臂膀長而有力,牢牢的將她禁錮在自己的懷抱中,正色道:就算我騙了天下所有人,我也不會騙你,更不會辜負你。

箬珊一愣,整個身子悠悠頓住了。

見懷裡的人兒安靜了不少,軒逸繼續說道:我知道你看過那道封后的聖旨了,箬珊,我之所以還沒告訴你,沒有蓋上璽印,沒有及時向外宣告,是因為我不想你跟我一樣 揹著皇后這個枷鎖,至少在找到父皇回宮之前,我想讓你無憂無慮的,開開心心,自由自在的。還有更重要的是。。

軒逸一隻手輕輕勾起箬珊的下巴,讓她正視著自己,沉聲道:我這輩子只想和你一世一雙人,我也在找適當的時機,廢除後宮,我的身邊只要有你一人就夠了。

聽了她的肺腑之言,不可思議地望著軒逸,臉上的怨氣似乎早已消退,黯淡的雙眸閃出一道亮光。

“軒逸。。。”箬珊開口要說什麼,軒逸修長的手指擋在了她微微開啟的薄唇,只見他一臉正色,說道:箬珊,你聽我說,不管以後以什麼方式讓你成為我諸葛靜軒的妻子,你要相信,我娶你,是因為我心中有你。

箬珊微微抬起眼眸,靜靜看了軒逸片刻,問出了她一直想要知道的答案:軒逸哥是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

軒逸慵然抬眸,淺聲淡笑道:一見傾顏,二見傾心,三見傾情,怎麼樣,皇后娘娘對這個答案可滿意?

箬珊伸手撫上自己滾燙的面頰,垂下頭去抿嘴不語

“怎麼不說話了?”,軒逸指尖勾起她的下巴問道。

箬珊看了他一眼,答道:不知道說什麼。。。

軒逸忽然抿了抿嘴,假裝不悅道:哦。。。那適才那一頓打我是白捱了?

箬珊抬眼,長長的睫毛閃了閃,無措道:要不然,我也讓你也打一頓好了。。

“打你,我可捨不得。。。”,說著,軒逸雙手放開了箬珊,獨自坐到桌前,抓了一杯茶,尷尬地呷了一口。他怕再那樣抱下去,自己非做出什麼錯事不可。

箬珊踱步到桌前,在軒逸身側坐下,輕聲問道:軒逸哥,你適才說要廢除後宮,可那些大臣能答應讓你這麼胡鬧。。。

“胡鬧?”,軒逸瞪大了雙眸,隨後笑道:連你都認為是胡鬧,他們又怎麼肯答應呢,除非。。。

“除非什麼?”,箬珊急著問道。

軒逸忽然一臉的戲謔,淺笑道:除非真像民間所傳一樣,你若真為我懷個子嗣,倒也能堵住那些大臣的嘴了。

聞言,箬珊面上又是一陣羞澀,努嘴道:不理你了。。。

軒逸靜靜地看著她,心中那份莫名地燥熱不斷積累,手情不自禁地拂過她的臉頰,遲疑了片刻,只是在她額頭輕輕一啄,嘶啞道:早點休息吧,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