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惱恨的是,張氏死後,父親過了來,看到那一屍兩命,不過是假情假意的哀嚎幾句就離開了。

“就連那屍身,都是母親幫著處理的。”

她說的這個母親,是莘桓。

二孃覺得很可笑,“她以為自己找到了靠山,卻沒想到這是個薄情的人,我就是在想過去十多年,父親與母親明明那般恩愛,為什麼現在就變成了這樣。”

是因為流放到河套府,家裡的情況不同了,還是因為困境暴露人性,過去他們都掩藏的太好了呢。

唐詩輕輕揩拭去二孃臉上的淚珠,“貧賤夫妻百事哀,不管是由儉入奢還是由奢入儉,總是有很多麻煩,只不過人這一輩子匆匆數十年,不見得全都能遇到。而我們剛巧幸運的全都見識到了。”

二孃眼底閃爍著淚光,“這是幸運嗎?”為什麼她覺得是不幸呢。

“幸運與不幸只是一字之差,其中的區別大概就是你如何來看待。說白了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要過,怎麼把自己的生活經營好更重要。有了自己的小家庭,小家庭才是第一位的。”

二孃還有些茫茫然,“是嗎?”

她一直覺得自己還跟沒出閣前差不多,但唐詩的話讓她意識到,好像很多事情是不一樣。

成了婚,怎麼還能是之前那個閨中女兒呢。

“雖然環境不同,但我們做人的原則卻並沒有什麼變化,二姐姐依舊是那個二姐姐,你憐愛貧弱,這沒什麼。只是就算想要做醫者救死扶傷,卻也要知道,有很多人是救不回來的。”

二孃恍惚著坐在那裡,她再度想到張氏那帶著怨懟的咒罵。

“若是做了虧心事,自然是擔驚受怕。但既然沒有,那又何必呢?這世上沒那麼多鬼神之說,最可怕的卻也不過是人心罷了。”

二孃回過神來時,已經不見了唐詩的蹤影。

是啊,最可怕的不過是人心。

等閒變卻故人心。

二孃笑了起來,她無愧於心,又有什麼好怕的呢?

只是母親,她人去了哪裡呢。

二孃又有些擔心,想著去出去找一下,被段嘉茗給攔住了,“唐詩去找啦,你不用擔心。”

有唐詩去找,二孃倒是瞬間寬心不少。

“四妹妹雖然比我們都小,但比我們穩重多了。”

“那是,少年老成嘛,從小就跟個妖孽似的,想不明白她。”段嘉茗嘟囔了句,但她喜歡這個小妖孽。

被“吐槽”的唐詩找到李氏時,遇到了那個馮元。

“不過是小小的磕碰,和您並沒有什麼關係,您也不用太放在心上。”

年輕人的寬慰彷彿有魔力一般,李氏擦去臉上的淚痕,正要開口,餘光看到了不遠處的唐詩,她心中一瑟。

總覺得有什麼事情不太好。

“二嬸,家裡都很擔心你,回家去吧。”

李氏心中怯怯,“她,她還好嗎?”

唐詩看了眼馮元,面無表情道:“死了,一屍兩命。”

李氏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便是夏成瑾都愣了下,總覺得這話是在告誡自己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