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淮卻似乎明白了這位學生想的事情,“京城是比河套府熱鬧繁華,但在京城,我只是國子監的一個司業而已,固然能夠教天下讀書人讀書明白道理,卻遠不如在這裡有意義。”

“國子監不少一個唐安淮,沒了唐某還會有別人頂上去。”

“但河套府需要唐兄,沒有唐兄,河套府有怎麼會有如今這般模樣?”宋源朝朝著唐安淮鞠了一躬,“潤生兄,敏芝心服口服,你贏了。”

這人世間固然有數不清的規矩,但是對於這些學生來說,唐安淮這個先生遠比那些規矩更重要。

到底是他,迂腐了。

唐安淮連連攙扶起宋源朝,“不過是一個小賭注而已,敏芝不必如此。”

說罷看向幾個學生,“這裡似乎不方便,要不去你們宋先生府上?順帶著我請你們一塊吃個飯。”

宋源朝哈哈笑了起來,“能讓潤生兄來我府上,那可真是蓬蓽生輝啊。今天我請客好了,我家中還有兩罈好酒,到時候咱們小酌一杯。”

……

誰都沒想到,繼女兒唐詩剪短頭髮之後,唐監副竟然也剪短了頭髮。

不止唐監副,便是那在義學裡教書的宋先生,還有好些個學生如今都留著個寸頭。

這下子,便是幾位老夫子都傻了眼,“這身體髮膚豈能輕易損毀?無父無母之輩,又怎麼能教好學生!”

倒是老夫子的家人忍不住反駁,“可我覺得,唐先生現在比之前好看了許多。”

這麼一句話氣得老夫子連連拍桌子,“膚淺,可真是膚淺!”

好看,好看有什麼用!

“身為讀書人,考取功名才是正經!”

“可唐先生有功名在身呀,他可是探花郎,不都說探花郎是一甲三名裡面長得最好看的那個嗎?”

之前還沒覺得。

但她偷偷去看了眼,只覺得人家不愧是探花郎。

瞧瞧那眉眼,當真是眼眸如星眉如刀裁,一張臉蛋英俊極了。

要不是知道唐先生對亡妻情根深種,立誓不再娶妻,說什麼她都要嫁給唐先生呢。

老夫子聞言氣得渾身哆嗦,“逆子,逆子!”

小孫女連忙跑了去,看到母親一臉的不贊同,“可是娘我也想要剪掉頭髮啊,我頭上有好多蝨子,每天都咬的我好疼啊。”

“不成,你想要氣死你祖父不成?”

小孫女沒法子,“那乾脆讓蝨子咬死我得了。”

這樣的對話,不止是在老夫子家中發生。

河套府的諸多百姓都在議論這事。

偌大的河套府已經幾十年沒有出一個進士了。

而探花郎更是不敢奢求。

雖然唐安淮是流放至此,但人家也是探花郎,科舉功名並沒有被革去。

這麼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事情都做了,怎麼能不引起其他百姓的議論呢?

有人想要效仿,卻也有人覺得這件事不能再這麼繼續下去。

“興辦義學原本是好事,小弟也想著日後去義學裡教書,為河套府的讀書之事盡一份力,可是現在小弟著實不敢恭維,唐探花這般舉動若是傳到朝廷,只怕會影響我們河套府學子的科考。”

“蘇兄說的是啊,那咱們現在怎麼辦?”

“為今之計,只有先下手為強。”蘇元瑞神色沉沉,“先把這唐安淮告上官府,表明咱們河套府學子與之割席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