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算是丞相,那也只是阿桓的相公而已。”

他愛慕莘桓,愛慕她一身果敢,能夠為尋常女子所不敢為,愛慕她有仁慈之心,愛慕她身上藥香,愛慕她的一切一切。

便是剪短頭髮又有什麼關係?

……

慶曆八年的河套府註定有些不一樣,這不一樣來自於方方面面。

先是養馬場的唐監副家的獨生女唐四姑娘剪短了頭髮,跟個假小子似的每日裡在河套府城裡四處跑,一起跟著跑的還有段知府家的千金。

也是剪了個短髮沒有姑娘家的模樣。

這個新奇事情惹得河套府不少閨閣裡的大姑娘小媳婦紛紛來看熱鬧。

“哪能這樣呀,這段知府還是咱們的父母官呢,怎麼光顧著管咱們倒是不管管自家閨女?”

“就是,唐家先生還興辦義學教大傢伙讀書識字呢,難道他家姑娘不知道這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能輕易損毀這個道理?”

“不行,不能再讓我家小子去義學讀書了,回頭唐先生要我家小子剪短頭髮怎麼辦?跟個短髮鬼似的,這可不成。”

說出這類話的不止一人。

便是連帶著幾位在義學教書的老先生聽說了這事後都有些遲疑。

他們教人讀書認字,自然是遵循禮法的。

若是這般離經叛道,那還得了?

將來要考科舉的,又有哪個能這麼無視禮法規矩?

這樣可不行。

宋源朝看著幾個紛紛離去的老夫子,想要挽留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才是。

“唐兄,你看這……”

唐安淮倒是沒覺得有什麼,“我曾經聽說過一句話,現在想想那話做到著實不易。”

“什麼?”

宋源朝十分不解,什麼話是至理名言。

“剪掉腦袋上的辮子容易,剪掉心裡的辮子卻難如登天。”

唐安淮笑了下,“其實前者也並不容易,但後者難如登天倒是一點都不假。”

那是封建王法禮教烙印在每個老百姓心中的念頭,從帝王到士大夫,遵循著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有損的這一金科律例,誰敢剪頭髮呢?

宋源朝苦笑一聲,“令愛說的不無道理,只是……也太過為難人了。”

他也心中動搖,瞧著許十八郎都追隨唐詩的腳步剪了頭髮,人家侯府公子都不覺得有什麼,自己一個落魄家族的子弟又有什麼好在意的?

但就是過不了心中那一關。

唐安淮表示明白,“我知道,所以我也並沒有呼籲提倡。”

這件事宋源朝當然知道,但對那些食古不化的老夫子而言,你沒有反對那就是預設,你預設就是允許,就是縱容。

他們這麼胡攪蠻纏起來,你還能說什麼?

“萬一再有學生離開呢?”

如今只是先生離開,若是學生也紛紛離開,那該如何是好?

唐安淮笑了起來,“說不定還有學生想要剪頭髮呢?”

“這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