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知府微微一笑,白淨的麵皮上露出幾分莊嚴肅穆,“我想問梁師爺,不知道潤生兄通敵叛國又是怎麼一回事,潤生兄離開前曾經獨女託付給本官,若真是通敵叛國,那本官怕是也洗不清嫌疑了。”

“段大人。”梁師爺驀的站起身來,他怎麼也沒想到,段知府竟然這般狠心,不惜把自己拉下水,為的卻是要搭救唐詩。

“大人,河套府危難之際,還是不要再管其他人的閒事才好。”

段知府呵呵一笑,“梁師爺說得好,河套府正值危難之際,只是若他唐潤生有通敵叛國之嫌疑,那褚將軍又怎麼能信任與我?本官所求,也不過是一個真相而已。若是唐潤生真的通敵叛國,那本官自然也不能再繼續參與河套府的一應庶務。若非如此,還望梁師爺給本官一個明確的答覆。”

梁師爺看著神色肅穆的知府大人,從沒想過這位一向沒什麼存在感的段知府今天竟是借題發揮,想要把唐家那個小丫頭帶走。

唐安淮唐探花,來這河套府的時日並不算長,倒是結交了不少能託付的好友。

真是讓人羨慕的很啊。

梁師爺心裡頭發酸,臉上卻不顯山露水,“段大人這不是為難我嘛,這種軍機要事梁某不過一個小小的師爺而已怎麼會知道呢。”

段知府聞言冷聲一笑,“那麻煩梁師爺將這話轉達給褚將軍,讓他多少派一個能說話的人過來與我回話,不然的話只怕……”

他這冷笑讓梁師爺臉上神色掛不住,只覺得自己被這位知府大人羞辱了。

實際上他也的確是被羞辱了的。

梁師爺頓時進退維谷,良久之後這才開口說道:“大人何必刨根問底,您又不是不知道將軍什麼脾氣,能夠護住河套府保住大人的烏紗帽,這不是你好我好大家皆好的事情嗎?大人您又何必……”

“非要為了一個必死之人,跟將軍府過不去呢。”

必死之人。

唐安淮不過領一千兵馬,面對西域諸國十萬餘眾的大軍,可不是隻有死路一條嗎?

“梁師爺,那一千士卒可知道他們此去並沒有大魏將士支援?”

梁師爺愣了下,“這……”

“那一千將士,何嘗不是娘生爹養,又怎麼不是我大魏子民?褚將軍為了一己私利竟是要置這些將士於不顧,待日後百年,就不怕黃泉路上這些將士們在閻羅殿喊冤嗎?”

看著面色發白的梁師爺,段知府指著門外,“只為了一個女子,褚將軍就能如此費盡心思,不顧將士死活,這要是讓河套府的百姓們知道,讓這三萬守城將士知道,我倒是想要問梁師爺一句,這三萬河套府守軍又是否會再竭力守城!”

梁師爺一下子愣在那裡,“大人所言甚是,只不過現在也晚了。”

“晚了?”段知府笑了起來,“那想來是褚將軍已經與西域諸國商量好,裡應外合把那一千兵馬給算計了進去,只是梁師爺,天網恢恢尚且有疏漏之時,你怎麼就敢保證,這一千兵馬沒有逃回來的呢?若是有僥倖逃過一劫的將士回到這河套府,褚將軍的一世威名怕不是就要毀於一旦了吧?”

甚至於不需要這麼一個將士。

“不需要這麼麻煩。”梁師爺輕笑一聲,“只要段知府您出門,高呼一聲揭露這一切,咱們河套府立馬就亂套。可是大人,河套府易守難攻,只要城中諸人齊心協力,這城池就破不了。您當真要在這城中搗亂,讓河套府不攻而破,讓這河套府的數十萬百姓為唐探花陪葬?”

梁師爺看著臉色蒼白了幾分的人,他現在總算是扳回一城,“想來,這也不是唐探花樂見其成的結果吧?”

唐安淮自然不希望河套府出事,他有文人風骨,有心懷天下之心。

又怎麼會眼睜睜看著生靈塗炭?

可這麼一個人,卻是被他們算計致死。

可真是蒼天瞎了眼。

梁師爺鬆了口氣,“我知道大人與唐探花神交久矣,這樣好了,我這就讓唐家姑娘隨大人回去,總算也保全唐探花的一絲血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