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死不瞑目的程監副,唐詩僵硬的抬頭看向褚建文。

這位河套府的土皇帝,並非在單純的幫他們,而是要透過這鐵血手段告訴她和爹爹——

別耍花招,否則這就是你們的下場。

程德安是養馬場的監副,算是小小的朝廷命官,他都敢斬殺。

何況是流放犯人身份的唐家父女呢。

褚建文的示威讓唐安淮臉上微微泛白,反應過來下意識的擋住女兒的視線。

雖說已經有些遲了。

褚建文見狀呵呵一笑,“不好意思,嚇著了吧?”

只是他那般模樣,又哪有半點不好意思!

抵達河套府前,押解的官差就砍了人腦袋,元娘等人是見到過的。

但那是犯人,現在這位是朝廷命官啊。

明明程監副死了自己該鬆一口氣才是,可她卻越發的不安。

他們猶如浮萍一般,生死都不在自己手中攥著。

元娘不曾注意到,旁邊的翠娘看著人頭落地的程德安,眼底爆發出一陣的熱烈。

死了,就這麼死了。

他怎麼可以就這麼便宜的死了呢。

她不甘心啊!

眾人眾生相,而正糾結著的唐安斌傻了眼,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小心奉承著的程監副竟然就這麼死了。

也太……

“將軍英明啊。”唐安斌一溜煙的跑來,竟是連粗氣都沒喘,“這程德安簡直是罪有應得,虧得將軍你為民做主啊,您可真是我們的再生父母。”

“哦?”褚建文瞥了一眼,“你是唐傢什麼人?”

唐安斌連忙自我介紹,“在下唐家三子唐安斌,仰慕將軍久已,可惜直到今日才有機會與將軍回話。”

唐詩心頭的噁心越發的重了起來,這位三叔膝蓋是麵糰做的嗎,怎麼就這麼軟?

她正想著,就聽到褚建文那冷笑聲,“再生父母嗎?”

唐詩心中一緊,依照這位褚將軍的行事風格,只怕會真讓唐三爺喊爹。

然而想要阻攔,卻是晚了的。

沒等褚建文開口,唐安斌已經搖尾乞憐地諂媚道:“將軍若是不嫌棄,便收下我這個義子。”

腳邊撒了米飯的唐老太面色不虞,她完全沒想到自己的親兒子竟然能做出這種事來。

只是褚建文淫威甚重,唐老太也不敢說什麼,只一雙眼睛恨不得啪啪往這個不孝子臉上甩幾個巴掌。

褚建文看著那恨不得跪倒在自己甲冑下的唐家三爺,目光落到唐安淮身上。

他自然是瞧不上唐安斌這沒骨氣的孬種,不過是想借機羞辱唐安淮罷了——

你親兄弟是我義子,那你豈不是也是我小輩?

儘管答應唐詩,讓唐家父女幫助自己墾荒建功立業,但這些年來自己遲遲沒得到平章郡主的芳心就是因為唐安淮,這多年芥蒂又豈是說放下就放下的?

只不過,褚建文並沒有從唐安淮臉上看到太多的情緒,這位慶曆元年的探花郎目光落在遠處,正在張望著那被耕耘出來的土地。

這讓褚建文覺得自己唱了一出十分沒意思的獨角戲。

“這一天能墾荒多少?”

唐安淮聞言轉過頭來,但雙手還是牢牢護住女兒的視線,儘管閨女從來不是什麼七歲娃娃,但他這個經歷了種種的人看到還都一陣泛嘔,就別讓孩子再挑戰自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