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王諍那裡聽說,何苒苒經常翹班,對於苛責教訓也沒什麼效果,何苒苒依然是我行我素。汪直銘懷疑,可能她組織應該有大的動作了。

關於行動的大概,汪直銘是想知道的,因為他擔心自己的行動會和他們有衝突。

說來也巧,此時的門開啟了,何苒苒走了進來,看到汪直銘,雙頰上漩出了兩個淺淺酒窩;“我出門時你還不在,剛才去哪了?”

“去了趟上海藏書館,會了會幾位老朋友。”汪直銘淡淡地說。

“方墨林?你去找他做什麼?”

“他?如果我遇見了他,不一槍崩了他也打斷他的腿。”汪直銘憤憤地說,“我找到的人是唐冕。”

“你找她做什麼,老相好?”

“你又想多了不是?”汪直銘說,“方墨林或許已經掌握了十笏行的機密,還有軍統特務人員名單,都在他手上,我必須銷燬那些關鍵機密。雖然我和方墨林同在偵查處卻是已經到了魚死網破的地步,因此,我也沒辦法撬開方墨林的嘴,只不過,如果唐冕答應幫助我們,情況可能會不一樣了。”

“不是我不贊同你的計劃,只是不信任唐冕的人品。”何苒苒挨著他坐下了,以前覺得難為情,現在卻是習慣了。

“你們有更好的計劃嗎?”汪直銘反問她。

何苒苒並沒有將組織剛下達的行動計劃告訴他,不是不想說,而是毛先生特別交代她不要告訴汪直銘任何關於行動的細節”

她實在不懂毛先生在擔心什麼?莫非是懷疑汪直銘的立場,或者,還是其它緣由?

汪直銘犀利的眼神盯著她的眼睛,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一本正經地開口說;“無論你們以後有什麼計劃,在最近一段時間暫時不要打方墨林的注意,尤其是綁架他撬開他的口這種愚蠢的辦法,實不相瞞,日本人之所以任由他在上海作威作福,是擔心狗急跳牆,拿手中的機密做文章,所以,你們也好日本人也罷,最好都不要越過雷池,不然後果不堪設想。”說到這裡,他深深嘆息著,眼神變成了溫暖的清泉,“我在上海的朋友不少,知心的卻不多,但就是這些知心朋友,剩下的人也許只有你一個了,我寧願死,也不願親眼看著你去送死,知道嗎?”

汪直銘前面的一堆話何苒苒是一個字都沒有聽到耳朵裡去,後面的話卻猶如一聲清脆的銅罄,在她心中來回盪漾。

也在剎那間,何苒苒恍然大悟,原來毛先生會擔心汪直銘知道她接下來的任務,一定會阻攔。

何苒苒手指劃過手腕上的翠綠的貴妃鐲,想起了當初了他們那個算不上承諾的承諾,鼓起勇氣向他再靠近了。

當觸碰到他的手時,彷彿觸碰到了冰塊,他的手竟然如此冰涼。

兩人互相看著對方,什麼也沒說,卻什麼都明白。

“你的話,我會一字不落的傳達給組織。”

“嗯。”汪直銘輕輕一笑。

“對了,明天我會去上海火車站去接一位朋友,我想挑一件襯身的衣裳,你有時間的話和我一塊去。”

汪直銘沒有多想,很快答應了下來。

第二天凌晨,公雞還沒有報曉,汪直銘便被電話吵醒了,一接電話才知道是領事館打來的,龍川要和他見一面。

汪直銘不知道龍川為什麼火急火燎找他,難道是因為黑百合的事,又或者灘頭碼頭的事東窗事發了?

揣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汪直銘急匆匆地來到了領事館,在招待室,他撞上了龍川的笑臉。

龍川先是關切的噓寒問暖,然後對小君的事抱以歉意;汪直銘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也只能是搪塞附和。

“汪君,我和方處長這幾天外出辦理事務,但調查黑百合的事卻不能擱置了,左思右想我希望你來當偵查處的處長。”

“龍川領事的意思我不太懂,我身為偵查處副處長替皇軍辦事無可厚非,但要我替代方處長的位子,似乎有點過了。”

“當初濱崎君成立偵查處無非是調查軍統特務以及尋找黑百合下落,眼下,軍統特務幾乎覆滅,剩下的蝦米成不了大氣候了,所以,偵查處存在的意義是為了尋找黑百合,做這件事,你比方墨林更合適。”他接著說,“當然,我們並非是撤了方處長的職務,而是將他調任另外的職位,所以,你安心辦事就好。”

汪直銘心不在焉地看著茶桌上品相不錯的茶具,思考不出反駁的餘地,也不知道龍川在搞什麼鬼。

從另一方面講,掌握偵查處是他起初的計劃,這樣可以更容易接觸機密,但天下掉下來的餡餅他可不敢輕易下嘴,擔心磕了門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