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

臨近春節的上海格外熱鬧,站在黃浦江上,眼前一片紅火喜慶。

只不過對於汪直銘來說,今晚的風太多涼。

他站在黃浦江大橋上,手裡捧著汪閔君的骨灰盒,將她的骨灰撒向了江面。

就在此刻,何苒苒不動聲色地等待在他的身後,本來,她不該來打攪他送別汪閔君但又必須要來,因為有重要的事要告訴他。

汪直銘送別完小君,回頭注意到了她,明明猜到她肯定有事卻什麼也不說,只是默默地向橋對岸走去。

何苒苒默默跟上上去,半晌才開口說;“我這個時候來找你確實有點不識趣。”

“有些事,你肯說我肯定,但不一定有心情去做了。”當初,汪直銘拼了命在刀尖上跳舞到底是為了什麼,是為了汪閔君以及汪家,現如今,廖媽死了,小君也離他而去,就連稱得上家的別墅也被方墨林查封了,他早已是心如死灰。如果說還有點燃這團死灰的東西,那便是為小君報仇了。

而何苒苒要說的正是汪直銘想要做的;“其實,小君的死是有原因的。”

“什麼原因。”

“小君知道你被抓捕入獄後非常擔心,她將黑百合的秘密交給了方墨林,方墨林這才放你出獄。”看著汪直銘悔恨莫及的樣子,何苒苒壓低了聲線,“也許,小君是因為辜負了你們父親的託付才做了傻事吧。”

汪直銘揚起頭望著星空,努力不讓眼淚流出眼眶;小君為什麼自尋短見,作為哥哥的他怎麼會不知道?她只是想用自己的性命為他擋一場雨。

側頭看著在輪船和岸邊霓虹照耀下,波光粼粼的江面,小君的笑容依然在,死亡對於她來說似乎是承擔;只是對於汪直銘來說,是一種愧疚和悔恨,最終演變成了一團怒火,燒遍了他的心臟。

不止是方墨林,還有那群禽獸不如的日本人,他都不會放過!

察覺到了汪直銘的憤怒,何苒苒真擔心他會立馬找方墨林報復,於是勸說;“我理解你現在想找方墨林報仇心情,但……”

“我明白,我不著急殺他。”經歷了太多事,汪直銘不再是被情緒支配的毛頭小子了,不用何苒苒提醒,他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去做。

兩人很快走到了橋的對面,汪直銘似乎想到了什麼,猛然回頭看著何苒苒,一本正經地問她;“我們的關係怎麼樣。”

汪直銘突然發文著實讓何苒苒摸不著頭腦;“很好啊。”

“你沒聽懂我的意思,你信任我嗎?”

“如果你我各懷鬼胎,或許,我們其中的一個人活不到今天了。”

“好,那你可以告訴我真實身份了吧?”看著她欲言又止,汪直銘替她回答了,“如果我猜的不錯,你是共產黨吧。”

何苒苒詫異著問;“你什麼時候察覺到的。”

“在你第一次搬到我們家時,你隨身攜帶的《資本論》那一刻開始,軍統可很少對這類文學感興趣。”

何苒苒恍然大悟後會心一笑;“對一半錯一半,那個時候我還是軍統的特務,剛接觸組織。”她看著汪直銘,說,“我可以坦誠告訴你,組織此次給我下達的命令有兩個,爭取到你,銷燬上海藏書館中關於軍統上海站情報人員的名單,雖然他們是軍統,但同為抗日統一戰線的同志,我們絕不能袖手旁觀。”她接著說,”至於我的上線,我現在不能告訴你,但他對你還是蠻欣賞的。”

“替我謝謝他。“汪直銘說,“至於他的好意我心領了,只不過,我的雙手沾滿了同胞的鮮血,沒有資格當你們的同志,但,我們的目標是一樣的。”

何苒苒還想再勸說什麼,但到了喉嚨的話又活生生吞嚥了下去。

說服他入組織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