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誤會了濱崎先生,我並非在為別人扛什麼,實在不明白為什麼他們會炸醫院。”汪直銘看著他懷疑的眼神,說,“至於我為什麼會出現在軍區醫院也並非不可以說,我是確認一個人的死活。”

“誰?”

“軍統上海站新任站長鷹隼。”汪直銘說,“不日前,鷹隼為得到黑百合,不但襲擊了碼頭而且偷走了部分古董,龍川先生因此勃然大怒,因而命我們偵查處著手追回被盜的黑百合。”

“但據我所知,皇軍已經確定了鷹隼已經死亡,並且,即便你懷疑鷹隼沒有死,為什麼要私自行動,難道不能親自和龍川君協調去調閱證明嗎?”

“因為我也想要黑百合。”

濱崎微微點頭,感慨萬分地說;“汪君,現在的你令我感到陌生,非常的陌生,之前,你在乎的只有汪家和小君,現在卻關心黑百合了,是什麼讓你有如此大的改變。”濱崎稍加思索,說出了一個人的名字,“難道是因為她,何苒苒?”

汪直銘雖然面不改色,但內心卻忐忑不安了,他懷疑濱崎在此刻提到何苒苒是不是懷疑到了何苒苒;“她雖然救了小君,但對於我,對於汪家來說,始終是個外人,改變我?簡直是無稽之談。”他在努力的幫何苒苒撇清關係,“如果本次不是我欺騙她囚禁了王諍,從共濟醫院獲取進入石礦場軍區醫院的機會,想必,我一輩子也無法出現在醫院。”

濱崎聽完不在問什麼了,他帶上手套站起身,說;“我會把你的話原封不動地告訴龍川君,至於他相信與否,或者接下來如何懲處你,我無權干涉了。”他離開前,回頭看了眼汪直銘,“好自為之,再見。”

再次被關押回了牢房,汪直銘佈滿汙垢以及蜘蛛網的牢房頂發神,此次濱崎大夫的到來徹底打亂了他預想。如果何苒苒一口咬定受到了汪直銘的欺騙才幫了他進入軍區醫院,她將與此事沒有太大關係,而且,汪直銘咬定調查鷹隼是死是活是為了得到黑百合,日本人很大可能不會給他一顆子彈。

畢竟,汪直銘還有幫助日本人尋找黑百合的價值。

但濱崎的到來令他不安,畢竟,汪直銘知道他的城府有多深。雖說輸的可能性比較大,但也絕非是死路一條。

他依然要去賭,黑百合以及軍區醫院那個在日本眼中的分量更重。左右掂量下,汪直銘覺得軍區醫院被炸已經成為現實,日本人槍斃了他不但挽回不了醫院損失並且還會失去得到全部黑百合的捷徑,那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了?

雖然心裡有個底兒了,汪直銘仍然在不安和忐忑中度過了下一個夜晚。

次日凌晨,汪直銘牢房的門再次被開啟了,來人並非是濱崎也並非是龍川,而是許久未見的方墨林。

“方處長,你是替日本人來審訊我的嗎?”汪直銘懶散躺在牢床上,不屑地問他。

“不是,我是來給你稍信的。”方墨林扶了下眼鏡,說,“一個好訊息,一個壞訊息,你先聽哪一個?”

“好訊息吧。”

“破壞軍區醫院的人調查清楚了,是共產黨情報份子,與你無關,龍川先生讓我來釋放你出獄。”

“壞訊息呢?”

“有人知道你入獄,主動找到了龍川先生,承認知道另一半黑百合的下落,但她卻冥頑不靈,選擇調入了黃浦江。”

“誰?”

“你的好妹妹,汪閔君。”

“你個王八蛋,少胡說了。”汪直銘頓時暴怒了,一拳揮在了方墨林的臉上。

方墨林跌倒在地,他忍著疼痛用手擦去了嘴角上的血漬,輕蔑一笑,對著被日本兵控制住的汪直銘說;“龍川先生讓我來給你捎個話,你不但私闖皇軍的禁入區而且還想私吞皇軍的古董,龍川先生非常不滿,所以,你以後不用在偵查處辦事了。”緊接著,方墨林捏著下巴奸邪笑說,“雖然龍川先生大度不追究你,但你我過往的恩怨今個得算清楚了。”

“你殺了我吧。”小君的死訊傳來,汪直銘頓時間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氣了。

“殺了你?我可不能讓你輕而易舉的去死。”方墨林附在她耳邊說,“你現在生不如死,像條喪家之犬的模樣,我看在眼裡,心裡卻格外高興。”說完,他招呼手下說,“把汪老闆請到刑房,好好招待他。”

汪直銘被架入刑房,然後被繩索捆在行刑架上,無數個鞭子不斷抽在他軀體上,雪白的襯衫很快被血漬染成了觸目驚心的血紅;像發了瘋的野獸,雙眼猩紅,不斷嘶吼著,他不是因為自己身上的痛楚而是因為小君。心上的傷痕遠比皮肉之苦痛苦萬倍。

方墨林看著他生不如死心裡無比暢快,如果不是龍川特別交代留他一條命,他甚至願意把他折磨死。等戲看得差不多了,濱崎大手一揮,讓日本兵將他架出去,扔到路上。

汪直銘趴在泥濘的地上,翻了個身,他看到的是灰濛濛的天空。下一秒,何苒苒熟悉的面孔出現在了他的實現中;“你,殺了我吧。”

何苒苒一言不發,攙扶著他上了車,離開了日本人的牢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