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也並不難。”

“哦,站長有什麼辦法,說來聽聽。”

“你看,十八號倉庫四面環路,其中,倉庫後方是探照盲區,我們完全能蹲守在那裡守株待兔。”

“守株待兔?你認為憲兵會繞到倉庫後方巡邏?”汪直銘嗤之以鼻地說。

鷹隼捲起了地形圖,揣進了口袋裡,說;“實不相瞞,詳細看了你捨命在方墨林那裡搶來的情報材料後,我沒有佩服你的勇氣卻挺佩服老貓對待工作無微不至的態度,他不但查到並記錄下了部分黑百合在倉庫區,而且他對日本人在這裡的防務細節做了詳細的摸查記錄,因為他的努力,我們的行動才省去了不必要的麻煩。”

“情報是有實效性的,如果日本人的防務做了調整,我們可能會撲個空。”汪直銘擔憂地說,“就算他們的防務規律一成不變,留下來的小撮憲兵不太可能避重就輕,去倉庫後方巡邏了。”

“所以,我才說是“守株待兔”嘛。”鷹隼坦然地說,“逮到了兔子吃肉,逮不到就撤,我不會像張道夫那樣白白送死。”

“站長高見。”汪直銘嘴上附和著,暗自期盼兔子真能撞樹。

為避免打草驚蛇,鷹隼命令一眾手下不要輕舉妄動,老老實實蹲守在隱蔽地點,由他和汪直銘去倉庫後方去“打獵”。兩人小心翼翼地避開探照燈,鬼鬼祟祟地撲到了十八號倉庫後方的蒿草堆中。

這裡是背陽面,草甸中的雪還沒有融化,他們的體溫將雪融化了,不會功夫,衣服全溼了。

難受是難受,但他們依然是忍著。

汪直銘盯著前方那個鐵皮倉庫,耳邊卻聽著城隍廟那邊呼喊,槍響……混淆在一塊的混亂聲;瞥眼看去,那邊的一隅天空是紫紅色的,想來是小五點了一棟不小的建築。看著那邊的混亂,汪直銘卻格外的安心,因為,小五給他創造了充裕的行動時間。

可,事與願違,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巡邏兵遲遲沒有來,他們的擔憂可能成為現實了。

在鷹隼的一聲哀嘆中,汪直銘感同身受他的失望。比起汪直銘的耐心,鷹隼卻放棄了繼續蹲守下去了,他正要起身離開,不料,遠方來了兩個日本憲兵。

“等等。”汪直銘為之一振,將剛抬起身子的鷹隼按了回去。

雖然看不清鷹隼的表情,但汪直銘能在他急促的呼吸中知道他同樣很激動。

因為不能鬧出太大動靜,他們不能開槍,只能選擇用刀去了解了日本憲兵。更讓他們為難的是,兩名日本兵與他們隔著道路,想要在不被他們發覺的情況下速戰速決比登天都難。

正當他們為此束手無策時,他們竟然主動送上門來了。

兩名日本憲兵走到了他們眼前,從他們穿著的軍裝判斷,其中有一人還是小隊長。他們走到汪直銘和鷹隼埋伏的地點前,毫無戒備地解開了褲腰帶,“唏哩嘩啦”地釋放了一番。

汪直銘強忍著尿騷味,慢慢地在腰間抽出了短刀,然後猛然抓住了其中一名日本兵的腿,往後一拉。日本兵頓時仰摔倒地,不等他反抗,汪直銘將短刀插入了他的咽喉。日本兵抽搐了幾下成了具屍體。

另一邊,鷹隼正在解決軍官,他用手腕鎖住了軍官的脖子。軍官因為窒息而胡亂掙扎,幾十秒後,他失去了力氣不再掙扎了。鷹隼鬆開手,在汪直銘手上奪過了短刀,在憲兵脖子上抹了一刀……就這樣,草甸上多了兩具屍體。

他們將日本人的屍體拖入了草叢中,手腳麻利地換了他們衣服。走出草甸時,兩人儼然是活生生的“日本憲兵”了。汪直銘撿起地上的三八大蓋,跟在鷹隼身後,大搖大擺地繞到了倉庫正門。

因為鷹隼偽裝成了軍官,檢查站的衛兵紛紛起身向他敬禮。鷹隼和他們說了幾句日本話,衛兵趕緊將護欄抬上去,給他們讓開了進往倉庫的通道。

“你竟然會日本話。”汪直銘跟上鷹隼的步伐,小聲說。

“幹軍統這一行必須掌握日語,方便打入日本機關內部開展情報工作。”

“是是是。”汪直銘對他的話深信不疑,如果剛才不是鷹隼解圍剛才就麻煩了。

他們不知不覺間走到了過道盡頭,前面的空間頓時開闊了許多。不難看到,倉庫核心位置有四百多平米,堆積了上千個用日文標註槍械的集裝箱,這裡是日本人武器庫之一。很難想象,日本人會將部分文物放在軍火庫中,當然,汪直銘相信這裡並沒有所謂的黑百合文物。

看著堆積如山的軍火,汪直銘在想,如果接下來在殺鷹隼時發生火併,必然會引發難以想象的爆炸,到時,他可能也逃脫不了了。想到這裡,汪直銘暗自謾罵方墨林不會挑地方,又或者,方墨林想一箭雙鵰,藉助這個機會將他和鷹隼一塊解決了。

並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就在前不久,如果不是唐冕手下留情,汪直銘早死在偵查處的手上了。

汪直銘窩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心不在焉地看著鷹隼和日本人攀話,他們結束了談話後,日本人走到一堵牆前,按下了一個相當隱蔽的按鈕,這時,牆上出現了一堵門。

他們跟著日本人進入了暗門中,面前是一條凌空架設螺旋形樓梯,樓梯上面的油漆十分嶄新,看來這裡建造的時間不算太長。汪直銘扶著樓梯往下走,藉著牆面上小燈泡的燈光,他看到整個豎井的高度在六七米。幾分鐘後,他們下到了樓梯底部,這才發現,豎井四個方向均有通道。

日本人帶著他們走入了東面的道路。

汪直銘不知道日本人將要帶他們去哪裡,也許,鷹隼知道,但現在又無法開口,只能是“一路走到黑”了。

這裡的通道相當簡陋,與地道戰壕沒什麼兩樣;每隔十幾步,頭頂上便有一盞幾瓦特的燈泡,而且因為電壓不穩,忽亮忽暗,有時連地上的坑窪都看不清,因此,通道里有多壓抑可想而知。

差不多走了十分鐘,前方通道開闊了不少;在通道兩旁有大門緊閉的房間,門的正上方都掛著牌子,牌子上用阿拉伯數字作為標識不同的十個房間。

最終,日本人在10號房間前停下了腳步,他敲了敲門,在得到房主的允許後開啟了門。

汪直銘和鷹隼一前一後走了進去,注意到了書桌後方坐著位日本軍官,從軍官的穿著的軍裝上判斷他應該是個少佐。行動前,汪直銘知道倉庫區有一箇中隊的日本兵駐防,卻沒想到這個中隊的中隊長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