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過了初一,沒有躲過十五,第二天早上,閏長生剛把起好的魚收拾到魚鱗口袋裡,讓妮妮騎腳踏車去集上賣,轉回頭一碗稀飯沒喝完,門口進來六個警察,領頭的那人,閆長生當然認識,正是在懷強家見過的,用手槍指他腦門的人,閆長生暫時還不知道人家身份,是派出所的副所長!

這次副所長沒有掏槍,只用手銬鎖住他雙手,冷冷地說“我真沒見過像你那樣猖狂的,當公安的面,毆打黨的支部書記,你行,從現在開始,我一定教會你怎麼樣尊重領導!”

妮妮賣魚回來,才知道閆長生又一次被派出所抓走。上次因為賴娟,這次什麼情況雖 不清楚,但昨天閏長生從懷強家回來時,明顯肚子裡窩氣,只是沒有說出。

昨天在懷強那倒底出了什麼事呢!她跑去找賴娟和賴娟的爹賴三畝。

這個當口,嫁妝什麼的都準備好了,日子已臨近,閆長生卻進去了,這怎麼得了!賴三畝拔腿就去懷強家。

平時,賴三畝與懷強的關係到位,賴三畝算的上懷強得力手下。自從賴娟與閆長生關係鐵定,懷強對賴三畝的忠誠度懷疑,也自覺地把賴三畝踢出親信隊伍。

懷強也沒瞞著他,告訴他張民副所長說的是真的,閆長生昨天的確當著公安的面,毆打了支書!

“閆長生打了哪個支部書記?”賴三畝沒反應過來,濛濛地問。

懷強翻眼看他, 問道:“你是有意的吧,當然是打我了!”

“嗨”賴三畝放下心來說“我當打了誰,打你又沒有旁人,咱們也相處了半輩子,給我點面子,你去給老鬱說說,敢緊把人放了,妮妮要結婚,她沒爹沒孃的,只有閆長生一個哥,夠可憐的,算我求你了!”

對著賴三畝的求情,懷強用鼻子哼一聲直接拒絕,氣紛紛的說“打了我還求著我饒漱他,難道要等著把我這把老骨頭砸碎了才處理他嗎?你賴三畝不應該來求我,應該去教你的好女婿,想想當年,他們家買糧食 的錢是誰當家批的,多少我也算得上對他們家有恩吧?你看看,你看看,他閆長生做的什麼事,上門毆打恩人啊!”

一頓夾槍帶棒,把賴三畝罵回。雖然沒講吓來情,起碼知道昨天中午,閆長生確定打了支書懷強!

賴娟瞭解閆長生,無緣無故,閆長生不會打懷強,他不是具有攻擊性格的人。要說賴黑子打懷強,賴娟一百個相信,有沒有原因,賴娟都相信,別看賴黑子歲數小,他極具攻擊性,人不犯我,我要犯人,人要犯我,我更犯人。

但當時,又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賴娟猛然想到懷強的姑娘二丫頭王巧英,村裡有多少人偷偷喜歡閆長生,賴娟作為村裡人,心裡多少還了解些。王巧英也是喜歡閆長生隊伍裡的一員,賴娟也知道!

捱到晚上,賴娟探清楚了事情經過,賴三畝與妮妮枯坐著,沒想到什麼搭救閆長生的方法。賴娟娘熬好一鍋紅署稀飯,炒一大碗蘿蔔條粉絲,卻沒有人去吃。

生活,真的不讓老實人安穩。

老實人像蓋屋時壘的石頭基礎,看著一塊塊的擺放在那兒,無人過多地看他們一眼,甚至有些地方還長了青苔,顯得卑賤微小,但是,離開他們,房子會坍塌 。

鄭偉來,是想告訴他們兄妹倆,婚禮改在縣城九連環村舉行,已經在那裡租好了房子。

但是,賴三畝,賴娟,包括妮妮,三人像石化般,沒人搭理他。跟在身後的賴黑子納悶地問:“爹,姐,妮妮姐,你們這是要練習當和尚尼姑嗎?光坐著一句話不說?倒是聽到沒有,表個態呀!”

還是妮妮,她哭著撲到鄭偉懷裡說“俺哥又被派出所抓走了!”

“什麼時候的事?”鄭偉輕拍著妮妮的後背,東一句西一句的扯問,一會兒,連賴娟在王巧英那套來的實情也扯明白了,他給妮妮倒杯水,示意她慢慢喝,轉身喊黑子跟他走。

“你哪去?”妮妮問。

“我去派出所把你哥弄出來呀!” 鄭偉安慰她說“我跟鬱股長還有點交情,此時不用,誰來給我們主婚?”

跟鬱股長有交情,妮妮從未聽說,但看鄭偉說的信誓旦旦,便鬆開手,任由鄭偉的衣服角從她手裡滑落,一轉身,鄭偉與賴黑子消失在茫茫夜色。

到鬱股長家,門已插上,從門縫向裡看,院子裡黑乎乎的,沒有一點動靜,估計鬱家已休息。

鄭偉進鬱家輕車熟路,他讓賴黑子放風,自己選個角度,緊跑幾步,“嗖”地一聲竄上院牆,賴黑子自忖,院牆自己也能爬上去,肯定沒有鄭偉的輕鬆與瀟灑!

一敲門,鬱所長立即警覺地問:“是鄭偉嗎?”

“是”鄭偉回答。

臥室的燈拉亮,裡面傳來悉悉索索穿衣服的聲音。鬱所長邊穿邊說:“妮妮要結婚了,這個時候把閆長生抓來,你肯定會來找我的!”

鄭偉諷刺他說“你不是犯賤嗎,明知我會找來,還去抓人?”

說話間,鬱所長披著黃大衣出來,他帶著鄭偉向客廳走,小心地解釋道“這次真不是我的主意,新來的副所長張民去賴閆王莊公幹,碰巧遇上閆長生毆打懷強,看不下去了才出手抓人!

拉亮燈,鬱所長涮了兩個搪瓷缸子,倒上水,端一杯到鄭偉跟前。

水太燙,鄭偉抿一小口就放下,把知道的實情講說一遍。鬱所長笑著說:“我估計不是張民說的那樣簡單,唉!坑老百姓的這些醜事,節外生枝的爛事,都被我們這種小官做絕了,幸虧你那天罵醒了我,不然我還和他們沆瀣一氣,信你個大頭鬼!”

“還要我去找張民不?”鄭偉問。

“這都讓你看笑話了,還讓你去找張民,怎麼說張民也是我手下,我連他也拿不住,只好等幾天回家,替鬱以彤抱孩子了。”

“好吧,我聽你的”鄭偉與鬱所長握了手,被鬱所長從大門送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