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太夫人本就睡得不踏實,隱約看見自己床邊有人,還以為是丫鬟,便迷迷糊糊的說道:“水……”

顧北凜挑了挑眉頭,道:“母親,是兒子。”

聲音壓低,有種凜冽陰沉。

這說話的調調,頓時就讓殷太夫人一驚,立即醒了過來。

她年紀大了,只看見床前站著一人,看不清相貌。

可她的心,早已懸到了嗓子眼,險些要蹦了出來!

“珩……珩兒?”

“母親如今口齒不清,兒子差點聽不出來,母親是在叫兒子。”顧北凜輕聲一笑,“是啊,兒子很想念母親,所以回來看看你。”

殷太夫人心跳得極快。

她不是沒夢見過殷珩,但像今日這般真實,還是第一次!

她毒辣慣了,並沒有被小小場面嚇倒:“都六年了,你還回來幹什麼,趕緊去投胎,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顧北凜又是笑了:“兒子被你們害死,想去投胎也投不了啊。”

“不是!是你……你自己害死自己,你把控朝政,太后只是清君側!”殷太后辯解道,“是你攬權,逼得他們母子都沒活路了!”

顧北凜懶得跟她爭辯,只道:“若是她的親弟弟,她應該不至於要了我的性命吧?”

可惜他不是親的。

殷太夫人驟然睜大眼睛。

他怎麼會知道?!

不可能的!

不可能知道!

看見殷太夫人的震驚臉色,顧北凜覺得沒什麼意思,轉身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茶水早已冰涼,一杯下肚,同時也寒了心。

“其實我今日來,就是想問問你,咱們尊貴的太后,知不知道此事。”

殷太夫人身子就算稍微恢復了,但手腳仍是無力。

她扶著床圍,起身想要喊人,但嗓子喊啞了,都沒把人喊進來。

再等了片刻,果真是有人推門而進。

來的卻不是丫鬟。

殷太夫人乍眼看去,只覺得眼熟。

“夫君,還沒問好?”沈雲竹在外頭呆得有點冷,實在是忍不住,走了進來。

聽見她這一聲夫君,顧北凜的心頓時暖了暖。

“還沒,太夫人孱弱之身了,還費力喊人,也不知道能不能活過今晚呢。”

兩人站在油燈旁側,殷太夫人眯了眯眼睛,終於把兩人認了出來。

竟是靖王夫婦!

她怒喊:“靖王,你竟敢來鎮北侯府裝神弄鬼?!我定要叫太后,治你的罪!”

就算現在知道不是殷珩的鬼魂,她的心依舊跳得極快。

顧北凜眼神淡淡的看著她,道:“我五歲那年就問過太夫人,為什麼你對我如此嚴厲,連下雪天都要我去練功,別人的母親根本不捨得。太夫人是怎麼答我?”

殷太夫人怔怔看著顧北凜,忘了呼吸。

這麼久遠的事情,若不是今日聽人提起,她都快忘了。

“你說,因為我學有所成了,父親才會高興,我也才能名正言順的成侯府世子,以後能跟隨著父親出征。”顧北凜說著,“我練功有所成了,可你看著我文章寫的不錯,又讓我去科考,果然,我一考上了,父親就回來了,還誇讚你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