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皇帝處理政務的殿宇。

本只有一張龍椅,後來殷太后輔政,臺階之上,又多了一把鳳椅,一放就是六年。

內閣重臣跪在地上。

殿內格外安靜,呼吸聲重一點,都能聽見。

刺殺案已經過去了一夜,大理寺卿已經呈上了初步查證。

那幾個赤衣衛是假的,臉上戴著能以假亂真的人皮面具。

龍衛司的副指揮使不知所蹤,宅子裡卻搜出他與北楚往來的信件,而行宮巡防是他協助的,可見刺客藏匿在行宮,是副指揮使一手安排的。

大理寺卿很是機智,這樁樁件件下來,幾乎跟鄧成峰這個指揮使沒什麼關係。

殷太后很滿意,道:“即使如此,那就將鄧卿放了吧。”

顧策舟不敢違逆:“就按母后說的辦。”

“陛下!”兵部尚書抬頭,神色凝重,“安陽侯身為龍衛指揮使,辨別不出戴著人皮面具的刺客,巡防守衛之事沒有親力親為,讓副指揮使有機可乘,他難辭其咎!”

內閣和六部中,多是殷太后的人。

而這兵部尚書,兼任內閣大臣,是隻忠於顧氏皇族的三朝元老,說話極有分量。

有了他帶頭,不是太后一黨的臣子,紛紛訴說著鄧成峰辦事不力。

沈硯回頭,冷聲道:“紀大人,那幾個刺客所戴的人皮面具毫無破綻,他們當值一上午也沒其他人覺察,現在將全部責任推到安陽侯身上,那可真是冤枉死了。”

他是殷太后的狗腿子,當然要第一時間出來說話。

顧策舟卻轉了個話題:“副指揮使逃竄,這位置空下來了,朕想著……靖王武功高強,又護駕有功,這職位不如讓他頂替而上?”

這話,自然是問殷太后的。

“靖王在宮外的風評極差,怎能擔此重任!”殷太后臉色微變。

顧策舟神色黯淡了幾分。

兵部尚書眼睛一亮:“太后,那都是子虛烏有的事情。靖王昨日力挽狂瀾,擔任副指揮使一職,令人信服!”

顧策舟趁機又說:“母后,安陽侯在龍衛司任職多年,有他教導靖王,靖王定能勝任的。”

此時,殷太后怎還不明白?

換了平時,她定能一口回絕。

但鄧成峰此次犯了大錯,本該革職查辦的,她若想讓鄧成峰繼續做龍衛司的指揮使,只能讓靖王上位。

“那就依皇帝所言了。”殷太后眼裡冷意翻滾。

她的兒子長大了,已經想極力掙脫開她的控制。

當日下午,任職的旨意便到了靖王府,還是由魏錦忠親自上門宣旨的。

蘇太妃還是能下床,和兒子一起接旨的,送走了魏錦忠後,她便喊了顧北凜進屋。

她坐在太師椅上,面色依舊蒼白。

“跪下!”她怒道。

顧北凜沒動,道:“不知兒子做錯了什麼,母妃要讓兒子下跪。”

蘇太妃氣得不輕:“你父王當年輔佐先帝,殺奸臣滅妖后,立下不世之功,可他後來卻辭去一切官職,只做閒散王爺,你不知為何嗎?”

“父王是怕功高蓋主,招惹殺身之禍。”顧北凜自然是清楚的。

“那你在壽宴上,還強出頭?”蘇太妃說著,“如今太后一黨掌控朝局,陛下又想奪回皇權,兩邊鬥得激烈,你現在入朝任職,只會是凶多吉少!”

她並非有意縱容兒子,而是夫君死得不明不白,她並不想再讓兒子捲入權力漩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