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軍長,你可是北境軍司之中最為剛正不阿之人,為什麼也會和影這群只會在背後的小人,狼狽勾結!”

崔湘衡只感覺,自己的認知,受到了鋼鐵洪流的衝擊,原本自己心中最為信服的那位,監察軍杜仲,此時高大偉岸的形象,一瞬間崩殂,那一刻,崔湘衡只感覺,自己最後的一縷信念,崩塌了。

“狼狽……勾結……?”杜仲喃喃說道,他本以為崔湘衡會是影的人,剛剛蘭羅然點頭的樣子,是那樣的自然,那樣的從容。

“……”蘭羅然沒有說話,只是目光看著杜仲,但是眼神已經給了杜仲答案。

蘭羅然對於眼前這個愣頭青,完全沒有什麼不滿,有的話,只是對於他站在自己的眼前,有些礙眼罷了。

“……”杜仲的眼神,明顯是在詢問蘭羅然的意見,可是蘭羅然的雙眼,完全是一副嫻靜的狀態,平靜的眼神,完全沒有流露出任何的殺意或是怒意。

“殺了他?”杜仲握緊了拳頭,心中已經開始盤算了,但是對於杜仲而言,自己怎麼會無緣無故,將利刃對準曾經的同僚。

蘭羅然的手,緩緩地抬起落在了桌子上,指尖輕輕地敲動桌子,發出節奏輕緩的響聲。

說起來,怎麼處置崔湘衡的事情,蘭羅然也沒有想好,至少現在還沒有想好。

如果僅僅是想要隱瞞自己的身份,那麼殺了他,或是永遠的監禁崔湘衡,對於蘭羅然而言,都只是動動嘴皮,揮揮手的事情。

可是蘭羅然不會那樣做,他要讓崔湘衡這顆不起眼的棋子,發揮出更大的作用,而絕不是一步遺棄浪費的棋子。

雙眼緩緩閉合,蘭羅然乾脆依靠在了椅子上,花白的頭髮,依靠在了身後椅子的靠背上,被靠背分到了兩側。

左手的中間三指,依然規律地敲動著桌子,發出清脆的聲音。

房間之內,除了杜仲和崔湘衡沉重的喘息聲,便只有蘭羅然指尖叩擊桌子的聲音,在空蕩的房間裡迴盪。

“算了,你走吧!”蘭羅然依靠在座椅上,甚至都沒有起身,雙眼都未曾睜開,有些無奈和沮喪地說道。

蘭羅然不會殺了崔湘衡,至少作為北境軍司的總司,蘭羅然絕對不會對軍司之內的人下黑手。

而若是囚禁的話,那無疑是在告訴幕後的那個人,蘭羅然露怯了,這樣的方法,蘭羅然也斷然不會選擇。

殺又不能殺,關也不能關,何不乾脆讓他走了,站在自己的眼前,還是那樣地礙眼。

“總長,您這是養虎為患……!”杜仲很清楚,以崔湘衡這個人的性格,若是走出了這間軍司會廳,整個北境乃至帝國之內,都會知道了總司的身份。

“住手!”還未等杜仲的虎爪落在崔湘衡的肩膀上,蘭羅然的話,就已經說出了口,一道氣浪擋在了杜仲的身前。

杜仲此時有些錯愕,緩緩地轉頭看向了身後的蘭羅然,一雙墨色的瞳孔之中,滿是震驚。

“總長,他知道了影的存在,知曉了軍司的秘密,北境很有可能會成為下一個南域……!”杜仲咬緊了牙關,說話擲地有聲,哪怕是面對到蘭羅然,也是不卑不亢的樣子。

站在門口的崔湘衡,更是已經分不清局勢,他還是無法相信,這樣的杜仲,怎麼會是影殿的影主呢?

“殺了他,難不成這個秘密就會永遠儲存下去?”蘭羅然的眼神中,泛起了震懾的眼光,這是對崔湘衡都沒有動怒的蘭羅然,看向杜仲的目光之中,竟然多了幾分兇色。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殺了他,然後藉此由軍司釋出通緝令,那時候你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去日落城,找林子寒那個龍子了,對嗎?”

蘭羅然是什麼人,是活了三百多年的人,是影之內,玄宇見了之後,都不敢高聲說話的人,又怎麼會看不清杜仲的那些彎彎腸子。

“但是你想過沒有,你去了日落城,那林子寒、王欽都是什麼人,更何況日落城裡的那隻老狐狸,你當真以為他什麼都不知道?”

蘭羅然長長的嘆息,他從來沒有像是今天這樣煩悶,原本以為崔湘衡是送上門的棋子,可是蘭羅然卻發現,不知道自己該怎麼下棋了。

“林子寒,真的是龍子,是影的龍子?”崔湘衡的語氣,這一次不再是憤怒,而是質問,單純的質問,似乎這個問題的答案,對於崔湘衡來說很重要。

“這個天下人都知道事情,你還來問我?”蘭羅然苦笑一聲,原來崔湘衡不僅僅是一根筋,還有些傻啊!

是啊,若是不傻的話,誰會如此唐突地闖進自己的會廳之內,質問自己的身份,若自己還是那個影宗暗夜君主,恐怕早就揮揮手,讓崔湘衡去見那些亡靈了。

“我要去日落城!”崔湘衡的話音剛剛落下,蘭羅然和杜仲的臉上都寫滿了震驚和疑惑。

“開什麼玩笑,你當日落城是你家的後院啊!”杜仲僅僅是白了一眼崔湘衡,這個人怎麼就跟個逗比似的,出現在這裡,還總是說出這些奇奇怪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