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朱祁鎮話鋒一轉問道:“今日朕走的早,百姓們傷勢如何,可有什麼情況?”

“稟皇上,百姓繳械者多,大都無礙,只有少數頑抗者傷勢重了些,不過也都是外傷,臣已經開過藥,想來不會再有更多的傷亡了,您請放心。”熊宗立回道。

“那就好,這會趁著樊忠還沒回來,朕想請你去找李賢他們過來。”朱祁鎮點點頭說。

“臣遵旨。”熊宗立退出皇帝行宮。

朱祁鎮盯著熊宗立的背影許久,終是輕輕一嘆,孤家寡人罷了。

李賢、商輅二人是最先來到,兩人原本是在幫著將百姓登記造冊,見熊宗立來找,馬上放下手裡工作趕來面聖。

“臣李賢、商輅參見皇上,恭請皇上聖安。”

“朕安,坐吧。”朱祁鎮命令道。

二人相視一眼,心中有些莫名的惶恐,總感覺今天的朱祁鎮跟往常不太一樣,坐姿皆是同熊宗立一樣,屁股沾了個凳子邊,等著朱祁鎮的訓話。

朱祁鎮提前將李賢二人找來,就是為了在王驥趕來前,先釘死了人證物證,而他要表現出一副遊山玩水的架勢,消除當地官員的防備,收集罪證的事只能交給他們跟錦衣衛了。

“這就是往後幾天你們倆的任務,可明白了?”朱祁鎮問。

“臣等明白,一定全力以赴,為皇上將這些蛀蟲一網打盡。”二人異口同聲的說。

“去吧,趁著中午這會,各衙門都在朕這,你們把握好這次機會,好好給朕查個名堂出來。”

“遵旨!”二人領旨告退。

李賢二人走後,時間也差不多了。樊忠帶著以項文耀、李茂為首的廣東各衙門官員進門參拜。

在明朝一省能達到四品以上官位的,文官中也就只有左右布政使、左右參政、按察使,武官中的都指揮使、都指揮同知、都指揮僉事,滿編共計十二位。

而此時的廣東,四品以上在朝官員只有八人,剛好文武各四位。再加上錦衣衛指揮林福、監軍的戶部侍郎孟鑑,攏共就十個人有資格跟朱祁鎮一起吃頓飯,還是皇上的恩賞,不發話連筷子都不敢伸一下的那種。

而朱祁鎮帶來的人中,目前也就只有樊忠與郭懋夠上了這個級別,除此之外就是欽差耿九疇與王竑了,一共十四位。

朱祁鎮嫌屋內空間太小,正好就著好天氣,就將餐桌布置到了庭院中,花香宜人,耳邊不時有啾啾鳥鳴,別有一番樂趣,就是不知道吃飯的諸位有沒有這個心思欣賞了。

按照朱祁鎮的意思,眾人同坐一桌,同食一飯,面對如此恩賞,項文耀彷彿進入了人生的第二春一般,再也沒了龍船出事當日的惶恐,傻樂呵就答應下來,屁顛屁顛就要坐下,也幸虧是李茂還沒被糖衣炮彈打暈,偷偷在身後踹了他一腳,這才打醒了得意忘形的項文耀。

“臣惶恐!”項文耀腿一軟,就怕朱祁鎮察覺他得意忘形了。

朱祁鎮看的清楚,笑呵呵扶著項文耀,說道:“今天沒有官位,坐在這只是朕的家宴,各位臣工不必拘禮,都坐吧。”

“謝皇上!”眾臣齊聲謝恩。

趁著上菜的功夫,朱祁鎮拉著項文耀說話,項文耀一副低眉臊眼的模樣,狗腿子一樣不住的點頭,時不時還點頭答應一聲,陪著笑連連稱是。

見菜上的差不多了,朱祁鎮端起酒杯,眾臣慌忙跟上。

“諸位卿家,朕登大寶十四年,在京師生活了十四年,這原來唯一可惜的就是身處京師,沒機會吃到廣東正宗的美食。

可這口味難改,這些天來吃的多了不免覺得太過清淡了些。今日剿滅叛賊,朕想請列位吃一頓京師口味,權當稍加慰勞眾臣勞苦吧。”

“皇上言重了!為朝廷,為皇上盡心實事是臣子的本分,君父此言我等臣子著實羞愧。都是臣等治下不嚴方有賊人作亂,臣等有負君父重託。”項文耀作為地方發言人,謙卑的說道。

“你們的成績朕都看在眼裡,不必過於自謙了,今天君臣共飲,不談國事,快吃菜。”朱祁鎮樂呵呵的說道。

隨即身邊樂舞漸起,打了一晚上的仗,朱祁鎮特意安排眾人享受享受,以免過段時日就沒這個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