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鑑蒙了,金齊蒙了,就連門外的項文耀跟董興都被嚇了一跳,兩人對望一眼,暗暗嚥了口唾沫。

“皇上!臣都是為了大明的將來啊!”

孟鑑捶胸頓足的說:“不開海禁我大明就猶如被縛手腳的鯤鵬,上不能擊九天罡風,下不得遨遊萬里之海啊,皇上!”

“孟鑑!”朱祁鎮又一聲怒喝。

“你是大明的戶部侍郎,是百姓的戶部侍郎,要知道自己的位置,知道自己的屁股該坐在那!朕今天不跟你多言,回去想好了再跟朕說。”

朱祁鎮知道孟鑑說的是對的,可如果真的自己表露出對這件事的態度曖昧,那不管開海禁成功與否,各地的官僚世家大族就會先把前提條件做足了,到時候自己吃飽喝足之後就說:這是皇上支援的。

說白了海禁不禁要開,還要儘快開,可是目的不能是讓走投無路的大明百姓有個活命的地方,而是為了星辰大海!

“皇上!臣!”孟鑑還想再說。

“郭懋,請孟侍郎出去。”朱祁鎮擺擺手。

“孟侍郎請吧!”郭懋身子攔在孟鑑前,已經準備拉開孟鑑了,不過畢竟身居侍郎高位之人,心裡雖然惶恐但卻沒有失態,見朱祁鎮語氣堅決,只好起身告退。

等孟鑑出門後,項文耀與董興關切的目光迅速投來,看著失魂落魄的孟鑑,雖然很想問問情況,可也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不該問的事情肯定不會問。

“孟侍郎,皇上的話,您好好想想。項大人,請!”郭懋說道。

孟鑑木然抱拳,項文耀深吸一口氣走進房中。

“項大人來了?您別這麼客氣,朕可當不起你這一跪。”

項文耀一愣,已經半彎的膝蓋就這麼僵在了半空中,他顫顫巍巍往朱祁鎮那邊瞧過去,眼前竟然是一層雪白的簾布,只能隱約看清朱祁鎮的身影。

時間彷彿過去了許久,項文耀好像突然反應過來,半彎的膝蓋落地,膝行上前聲淚俱下。

“皇上,臣有罪!”

“項大人這話從何說起?你是封疆大吏,掌管廣東以來食不知味,寢無安眠,罪從哪來?怕不是朕薄待了你?你在寒磣朕吧!”朱祁鎮冷聲開口。

“臣萬萬不會有這種心思,皇上您的愛護臣銘感五內,沒有您的信任,臣如何做得這一方父母官?臣縱萬死不足以報君恩!”項文耀悲泣道。

“你還記得朕對你的期望?外放到廣東,你可給朕治理的好啊!總兵官 戰死,欽差失蹤,連朕都能遇襲,這廣東還是我大明的行省嗎?”朱祁鎮眯起雙眼。

項文耀猛地抬起頭,馬上又將腦袋貼回在地面上,附近地磚已經被眼淚打溼。

“皇上教訓的是,是臣治下不力,方才致使您遭遇危險,臣萬死也難贖罪!可是皇上,臣只是一個布政使,軍事管理方面,都是安鄉伯在負責,臣實在是力有不逮啊。”項文耀哭道。

“既然你說力有不逮,那朕也不難為你,只要你將這情況說明白,說清楚,朕就承認是冤枉了你!”朱祁鎮給了項文耀一個臺階。

項文耀也明白,趕緊收束哭聲,只是仍帶著鼻音說:“臣以為,欽差之事與皇上遇襲之事,肯定與謝廣有關,他經營的多項生意皆與官員有牽扯,上至一省按察使,下至未入流的小吏都參與其中,大行攫取民財之事。”

“謝廣?”

項文耀趕忙將謝廣情況介紹一番。

朱祁鎮這才知道廣東的官商勾結原來已經到這種程度了,當下怒斥道:“看你乾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