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門外站崗的樊忠迅速入內,瞪著大眼問:“怎麼了皇上?有什麼吩咐?”

“你來給朕梳頭。”

樊忠僵在那裡,有些不敢確定的問:“皇上您是認真的?”

朱祁鎮看了一眼樊忠雜亂的髮型,頓時有些哭笑不得的說:“你行不行?”

金齊掩嘴輕笑道:“皇上就別為難樊將軍了,奴婢感念皇上關心,您放心我給您梳完頭一定去找熊太醫開方子。”

朱祁鎮也只好作罷,狠狠颳了樊忠一眼,樊忠耷拉著腦袋嘟囔道:“臣可不是不行啊!那就是梳的不好看……”

“皇上,廣東指揮林福發回訊息,項文耀、董興、孟鑑三位大人已經向韶州府趕來,林福留守廣州清查逆黨,確保您的安全萬無一失。”郭懋進門回稟。

朱祁鎮問:“那個跳江的確定了嗎?”

“隨船人員名單已經確定,不過以目前查到的資訊來看,尚沒有明顯可疑人物。而鄭和寶船又太過巨大,打撈進度較為緩慢,估計還要兩日才能有結果。”郭懋語氣有些猶豫。

“你覺得葉彪怎麼樣?”朱祁鎮突然問道。

郭懋心裡好像早有準備,沉吟片刻後才緩緩說道:“以臣的瞭解,這次之事應該是與他無關,不然就算臣帶來的人守著內倉,他真要圖謀不軌的話……而且皇上的安危事關身家性命,臣想他應該不敢也不會這麼做。”

朱祁鎮沒有說話,他看著銅鏡中披頭散髮的自己,倒映著的黑色瞳孔中滿是漠然神色。

什麼叫孤家寡人?現在的朱祁鎮對這四個字,他才算有了更深的體會。不是不願意信任,而是害怕因為自己的錯判,導致不可挽回的錯誤。

良久之後朱祁鎮終於說道:“去吃點東西吧。”

郭懋見朱祁鎮情緒突然低落,還以為是進度太慢,皇上不滿意,趕忙立下軍令狀說:“皇上放心,臣一定親自監督,保證及早將問題查清。”

朱祁鎮扭頭看著郭懋突然嘆了一口氣說:“朕覺得你還是適合行軍打仗,這錦衣衛的差事,還是有些為難你這個性格了。”

郭懋心頭狂跳,臉色煞白的說道:“我、臣臣臣有罪,請皇上……”

“好了好了,朕又不是說你不好了,就是你的這個性格實在是有些實在了,朕沒有別的意思,趕緊去休息吧。”朱祁鎮無奈說道。

“去吧老郭,皇上是看你太老實,怕你吃虧了。”樊忠幫著腔。

郭懋這才告退

“不過皇上我可得跟您告個狀啊,老郭這人除了在您面前外,跑到那都跟活閻王一樣,可沒這麼面善,這麼好說話。”樊忠故意還衝著郭懋背影比了一下拳頭。

朱祁鎮挑眉看著鏡中的樊忠,語氣不善的說:“你是說朕太可怕,給郭懋嚇成這樣?”

“皇上您可真是冤枉臣了,臣就是說著老郭太尊敬您了,一見您就只會實心辦事。”樊忠說道。

“哼,就憑你這句話就該打一頓板子,天下無不是的父母,朕說什麼你還敢喊冤?”朱祁鎮佯怒。

樊忠不是郭懋,知道朱祁鎮在開玩笑,趕忙告饒。

朱祁鎮也在想自己是不是對郭懋要求太多了?又有多少人是像樊忠這樣,見了皇帝還能開兩句玩笑的?伴君如伴虎,郭懋還是錦衣衛指揮使,謹慎是必須的,看來自己受這次事情的影響有些大了,身邊人最重要的不是貼心,而是忠心!

想到這裡,朱祁鎮也沒了其他的想法,這樊忠看著糙了點,人倒是通透。

“啟稟皇上,項文耀、董興、孟鑑三位大人已到,此刻在門外等候您的召見。”郭懋去而復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