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鎮也沒有在意,他這一問純粹是不想讓氣氛太尷尬,畢竟剛見面就要殺人,也挺不好意思的。

“為朕準備船,朕要即刻前往廣州。”朱祁鎮吩咐。

甘澤一愣,有些不知所措的說:“是臣有什麼不到的地方嗎?皇上如此著急離開?”

朱祁鎮沒有理會甘澤,轉而問在場的百姓:“有誰受過這趙千戶欺壓的,儘管說來。”

然後低頭告訴甘澤說:“你兼著監察御史的差事,案子你來判,等案子審完了朕要見到船。”

說完朱祁鎮在簇擁中回到自己的房裡,一時之間碼頭處人影攢動,如同趕廟會一般擁擠在柳心居門前。

“我嘀個乖乖,皇上剛才跟俺們說話了?!哎媽呀我的老天爺!祖墳上冒青煙了。”遼東大哥摸摸自己的臉。

“介介介,為嘛我剛才不挺身而出啊,說不定在皇上面前露個臉,馬上就能光宗耀祖了。”天津大哥悔恨的只想抽自己的嘴巴。

朱祁鎮的屋內,四位刺龍畫虎的社會大哥躺在地上,身下一灘屎尿流淌,李賢幾人雖然噁心,在皇上面前卻只能保持微笑。

朱祁鎮看著幾人的醜態,彷彿鼻尖的氣味是不存在的,只是輕輕皺著眉頭,仔細思量四位社會大哥所招是否真實。

剛剛在自己的面前,郭懋將將錦衣衛逼供的法子用了個遍,那幾人也都老實招了,他們確實是受人委託,故意來找耿九疇兩人的晦氣。

那天也是正巧,正愁想什麼法子訛上耿九疇的時候,老耿剛好賣了個破綻,把這位雷爺給撞倒了,隨後就是順理成章的每天打卡,順便監視。

至於說委託他們的人,他們至今沒有見過面,每次都是在茶館酒樓裡隔著道屏風接頭,每次的報酬就從前臺取走,全程都是跟特務接頭一樣。

“咚咚咚……”

“皇上,臣已經將趙煞案件審理結束,不過有些可輕可重的地方,還得您拿個主意。”知府甘澤站在門外匯報。

朱祁鎮起身離開了屋子,隨著門開啟後,深深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

“不用跪了,直說什麼事?”朱祁鎮問。

甘澤被金齊抬住胳膊,只好站在那裡答話:“謝皇上,是關於軍屯的問題。這位趙千戶將麾下所有將士屯田全部侵佔,只是往常此類事件都是罰俸處理,臣不敢擅自決定。”

朱祁鎮挑眉,又是一個侵佔屯田的軍官,難道大明就沒有老老實實當兵的人了嗎?

心中恨極的他說:“依律當斬,依律行事。船準備好了嗎?”

甘澤忙回道:“準備好了,已經停靠碼頭,隨時都可以出發。那您看是秋後處決還是?”

“即刻,另外屋子裡的這幾個人,也好好給朕查查,嚴辦!”朱祁鎮卻是沒有說關於耿九疇二人的事,給臣子留足了臉面。

一炷香後……

朱祁鎮站在船頭,眺望著岸上碼頭,那位趙千戶面向龍船而跪,身後劊子手大刀斬落,鮮血灑入河中激起幾朵水花,隨即一陣巨大的歡呼傳入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