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輅這才回過味,酒意都被嚇醒,連忙小聲解釋:“臣也只是聽說、聽說!”

“聽說?還有什麼事,不如都一併說了吧!”朱祁鎮看著商輅臉頰的兩坨紅說道。

商輅此時已經徹底醒酒,不停用袖子擦著冷汗。

“皇上,臣酒後失德,請您治罪!”膝蓋一軟就跪了下去。

朱祁鎮黑著臉問:“喝醉了不怕,就怕亂說話,剛才你說的是確有其事,還是喝多了張冠李戴了?”

商輅確定的說:“臣聽說是事實,成安侯在外親口承認過這事也是事實,請皇上明鑑!”

朱祁鎮的面色這才緩和了下來,不再追問其他事情,帶領眾人離開這醉風樓。

臨出門又突然想起一件事,交代郭懋:“以後多留意留意那個劉強,朕總覺得他有點不對勁。”

商輅不住的擦著冷汗,李賢與他目送朱祁鎮離開後,一同走在回家的路上。

“弘載,你以後在皇上面前,可要多多收斂。”李賢勸道。

誰知商輅並未放在心上,而是說:“確實是不能再喝這麼多了,喝酒誤事啊!”

李賢無奈一笑道:“弘載,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而是……算了,你知道皇上有多看重你,既受恩寵,你自己行事要更加小心才是,不要四處樹敵!”

商輅長稽及地:“多謝原德兄!弘載受教!”

兩人身影不久就消失在街道盡頭,晴朗的夜空繁星點點,為夜行人照亮了回家的歸路。

朱祁鎮此時正坐在宮中一個涼亭中,手中端著一杯清茶,時不時喝上一小口,深秋的晚上熱氣已經很是明顯。

他雙眼顯得有些空洞,眼珠沒有焦距的停留在盛放的夏菊上,心頭商輅所說那話不停出現。

“金英,坐下陪朕喝口茶。”朱祁鎮回過神來吩咐道。

金英知道皇上自從這兩場戰事之後,性格有了很大的改變,也不再囉嗦,招呼之後就自然坐下。

“皇上還在為了那事掛懷嗎?”金英倒了一杯茶問。

朱祁鎮點點頭,他的記憶中,對於官員經商並沒有太深的印象,應該是原來的朱祁鎮根本就不在意這種事。

也是!朱元璋立下的‘內臣不得干政’的鐵牌,朱祁鎮都默許被王振銷燬了。

更何況是所謂的四品以上官員不能經商的規定,必然要在自己的政治利益面前讓路。

“金英,你說朝中大臣們到底有多少人有暗中經商的?”朱祁鎮聲音中透著疲憊。

金英沉默片刻後回道:“皇上,錦衣衛那邊關於這類事情有一個大概的情況,明天奴婢讓他們送來。”

朱祁鎮思索後,卻搖搖頭說:“既然是要看,自然是要詳盡的情況,這件事你安排下去,儘快給朕答覆。”

“是!奴婢遵旨!”金英領命就要起身安排下去。

朱祁鎮按住了這位滿頭銀髮的老太監,眼神中充滿不解的問:“他們的俸祿不夠用嗎?”

沒等金英回話,朱祁鎮又放開手,示意金英將茶喝完,然後目光又定格在金英身上,隨著他的離去,朱祁鎮喃喃出聲。

“不是不夠,土木備戰的時候,普通士兵月糧只有三鬥,到了加練和打仗時候才會增加到六鬥。

而一個未入流的小吏年俸就能達到三十六石,足夠一個五口之家一年吃用了!人心啊,總是高了又想再高!

金英啊,才五十多歲頭髮就白完了,希望能比原來多活幾年吧!一個安南人,竟然比許多大臣還要忠心……”

可能是在酒精的作用下,朱祁鎮晚上休息的很好,一覺睡到了次日的早朝時分,今天是九月初一大朝會!

“啟奏皇上!”于謙出列奏是。

“福建、浙江 賊已多就擒,貴州、湖廣叛苗已集中在幾個地區。宜取總兵官寧陽候陳懋、靖遠伯王驥等返回京師。

如果賊仍未寧息,可留參將等官繳捕!御史此前選定各都司衛所進京備操官軍已就緒,宜開拔赴京。”

朱祁鎮端坐龍椅,將注意力放在於謙身上。

他記得這貴州、湖廣的苗人反叛是繼福建的鄧茂七之後,時間最長,影響最大的一次,根本就不是于謙上報的好像是快要結束的樣子。

仔細回想之後,朱祁鎮說道:“調四川、雲南兵會王驥、陳懋討叛苗,著八百里加急速令先鋒馳援平越衛。其餘奏請皆可。”

說完衝于謙點點頭,于謙也壓下了心中的不解,這戰報上的情況應該是跟皇上所知不一致,這才有這個安排,那就聽令行事就是了。

于謙退下之後,陸陸續續又有其他各衙門出列奏請,朱祁鎮也都一一處理,多是日常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