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識 第七章:主角的衝突體質(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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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燒營是進出關溝的必經之地,村裡有一個土地廟,在廟門東西側,各築有二尺多高的廟臺。
廟門東一牆之隔是一個三丈見方小院,裡面有一口石塊砌幫的大水井,井筒直徑約六尺,井口南北搭著兩塊巨大的條石,可容四人同時打水。
井水水質甘甜,水位較高,用扁擔勾著水桶,就可以打水,極為便利,而且水源極旺水面常年伸手可觸。
井口處架了一條約五寸寬,三寸深的石溝,直通到東側廟臺下首的一排巨大的石槽,每個石槽長一丈有餘。
從井裡打上水,灌進石溝。水便順著石溝,流進廟臺下首的石槽裡,供牲畜飲用。
廟門正南,走過一個巨大的廣場,有一個用大條石搭建的戲臺,年節時用來唱戲。廣場平時就供來往商隊歇腳,村裡人順便掙一些茶水錢。
朱祁鎮坐在廣場歇腳,往日的車水馬龍不見,偌大的廣場上只有一支商隊在這裡等候出關。
“皇上,您先喝口水!”袁彬伸手將荷葉遞給了朱祁鎮。
朱祁鎮沒著急喝,目光停在不遠處,一位少年衣衫破爛身形消瘦,手提竹籃在商隊中游走。
那少年叫孫二旺,自幼喪父,被母親帶大。自從戲班班主的父親死後,孫二旺的母親就再沒登臺唱戲,母子倆相依為命,靠做一些小生意生活。就在剛剛,朱祁鎮餓極之下白吃了他一個窩頭,他雖然不願意但也沒為難幾人,只是心疼的走了。
袁彬循著朱祁鎮的目光看去,還以為朱祁鎮是在看那些行商吃飯,肚子就忍不住叫了起來。
“皇上,是臣無能……”
朱祁鎮搖了搖頭:“要說無能也是朕無能。”
“啪!”正準備上路的朱祁鎮,聽見一聲脆響。
就見那二旺,已經躺在地上,身前是幾個年齡相仿的孩子。捱打的二旺沒敢反抗,反而匆匆起身向那人連連作揖:“大狗哥!”
大狗呸了一聲:“誰是你哥?你個賤種!要不是爺我眼尖,你是不是就跑了?誰他孃的讓你在這賣東西了!”
“大狗哥,家裡就快沒米下鍋了,今天就饒了我吧,我保證明天不來了。”
二旺不顧大狗鄙夷的目光,撿起地上的雜麵餅,那可是他跟孃的口糧。
大狗嗤笑一聲,伸腳就踩住了二旺的手,狠狠的扭了扭。
“想吃啊?你配嗎?賤種!
啊!放手!放手!”
原來是朱祁鎮抓住了大狗,手中一用力,大狗的手腕就像是被鐵鉗夾住,一陣鑽心的疼讓大狗忍不住顫抖起來,嘴裡不住地叫嚷。
大狗的跟班要上前解救,卻樊忠等人嚇跑,袁彬接過按住大狗。
二旺看著離去的二人更加害怕,雙腿有些微微顫抖地站在那,手裡捏著已經不成樣子的餅,沒有管餅已經髒的不成樣子,還是揣進了懷裡,看的朱祁鎮很是後悔沒管住自己的嘴。
“不用怕!”朱祁鎮安慰道,看著二旺的樣子,朱祁鎮就想起了自己受到的校園暴力。
轉頭對大狗說:“看你年紀不大,心腸倒是惡毒,我替你爹孃教訓教訓你。”
那大狗被袁彬制住,一隻手被撇在身後,腦袋已經快要低到褲襠裡了。
“狗東西,你們等著,我爹可是這裡的糧長,等會他來了有你們受的。”年紀雖小,嘴裡罵人的話可不少,一句都沒重樣。
畢竟還是個孩子,雖然不懂事,可自己總不能殺了吧,一番教訓之後讓這大狗站在一邊。
“那雜種爹媽都是戲子的賤籍,我們可是幫官府辦差,協助賤籍行商,阻撓官府辦事,這幾條加一塊夠你們在大牢裡呆上一年了!”可大狗以為幾個人怕了,語氣又囂張起來。
“賤籍……”朱祁鎮一愣。
都說明代商人沒地位,那是相比於士農工三類戶籍。明朝的戶籍制度,還有真正底層的賤籍和奴籍。
賤籍和奴籍除了不能參加科舉,也不能做官,甚至不能幹戶籍要求以外的工作。
雖然後期戶籍制度基本崩潰了,可現如今認真論起來,二旺確實只能是戲子,連行商的活都不能幹的。
雖然不公平,可不能以現代人的眼光來看古代人,當時定下這個規矩也是有歷史的必然性,比如限制商人當官;維護各行業基本的人口占比,來維持社會運轉;甚至說的嚴重點,保證不發生元末沒人種地,餓殍遍野的情況。
現在戶籍制度還沒完全崩壞,但已經開始遠離時代的需要了,這也是自己要改變的方向之一。
雖然朱祁鎮理解,但是他不能接受在自己眼前發生的這一幕,明明是民不舉官不究的事,這個叫什麼大狗的為什麼非要斷了一家的活路,這就是單純的惡了。
所以即使大狗年齡還小,朱祁鎮依然沒有直接放過他,他準備殺雞儆猴,讓這家地頭蛇不敢再欺負二旺。
卻讓孫二旺一陣揪心,視線不停地在朱祁鎮和大狗身上來回轉動,面有難色,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