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張輔突然跪下:“皇上,為今之計只能破釜沉舟,老臣願意一試!只是……老臣有一請求,萬望吾皇恩准!”

“張輔!”王振一聲怒喝。

“太師但說無妨!”朱祁鎮心頭一鬆,原來是想提條件。

“臣請皇上聖裁之權!”張輔平靜的說道,目光飄到王振身上。

“張輔!你是要謀反嗎?”

王振被張輔一看,不由得心中發寒,只能向朱祁鎮跪求。

“皇上,您萬萬不能答應!張輔狼子野心,這是要謀反!請讓臣拿下這個逆賊!”

“先生!太師挽救我大明江山,怎麼能說是謀反呢!”朱祁鎮冷冷的問。

不怕他要,就怕他不要,不再管目瞪口呆的王振,一口答應下來。

“張輔!朕賜你天子劍,現在起,朕在內所有人都歸你節制,有命不從者,斬!”

朱祁鎮伸手取下佩劍,交給張輔。張輔一雙眼已經是老淚縱橫,接過天子劍後,重重叩在地上。

“蒙皇上信任,臣必竭死以報君恩!”已滿是哭腔。

王振看在眼裡急在心裡:“皇上!”

“先生怎麼還跪著?快起來!先生從現在起就歸太師差遣了,有涉及內官之令先生可要好好配合。”

朱祁鎮不理哀求的王振,深深向張輔鞠了一躬:“一切就仰仗太師了!”

張輔叩首還禮,王振又想說話,卻直接被張輔帶走,屋內的朱祁鎮沉靜如水。

半個時辰後,明軍大營傳出陣陣軍鼓,大軍隨鼓聲出,直奔居庸關而去。恭順伯吳克忠之子吳瑾一臉鮮血,渾身殺氣沖霄,率領三千營前方開路,中軍大營緊隨其後。

明軍大營南十五里處,洋河與桑乾河匯入永定河中,水勢滔滔流入北京順天府。

瓦剌的大營就駐紮兩河交匯處,佔據著方圓幾十裡唯一的水源。八月正是水草豐美的時候,河邊淺灘處處可見牧養的戰馬,在等待主人的召喚。

瓦剌大營中,一個魁梧中年人大馬金刀坐在主位,兩側坐著幾位蒙古大漢,面前都擺著香氣四溢的美食,場中有幾位舞娘翩翩起舞。

“報!稟告太師,明軍已經出營。”一位身蒙古斥候入帳。

也先停下帳內舞蹈,揮退了閒雜人等。

“明軍作何陣型,向什麼方向行軍?”也先問。

“太師,如您所料,明軍士氣低下,軍容不整,正朝我方而來。”

也先坐穩王座,吃了一口羊肉,渾厚的聲音好似播音腔:“我們的朋友那有訊息了嗎?”

右側首位的伯顏帖木兒回道:“太師,半個時辰前送來的訊息說:明軍組織移營就水,上下意見不一。皇帝被我們嚇得神志不清,到處都人心惶惶。只需我們大軍一到,輕易就能擊潰。”

“哈哈……”也先將手中的匕首擲到桌上,響起一陣嗡鳴。

“瓦剌的勇士們,隨我去圍獵我們的獵物!把我們的旗幟插在明國皇帝的屍體上,讓我們的長生天再次照耀中原!”

片刻後大營中響起抑揚頓挫的呼麥聲,瓦剌大軍傾巢而出,人人掛箭佩刀昂首騎在馬上。

而此時的明軍,合計二十萬人,已經全部離開土木堡。大纛獵獵(最重要的軍旗),所在的中軍處,天子儀仗威嚴,綿延數十丈,御輦中一片安靜。

英國公張輔身穿輕式鎧甲,與眾武將護衛左右。不時有傳令兵奔走身側,身上的內襯都被汗水浸溼。

明軍四周出現了探馬的蹤跡,不多時,腳下的大地開始震顫,阿剌知院帶領三萬騎兵已經攔在前方。

也先手持單筒望遠鏡,遠遠地在明軍側翼跟隨,這是一個足夠騎兵發揮威力的距離。瓦剌騎兵不斷對明軍進行襲擾,幾輪弓箭齊射後轉身就跑,不斷地撥動著明軍的耐心。

也先坐在自己的寶馬上,臉上反倒沒有剛才的不屑一顧,眼神堅毅而凌厲。這是也先養成的習慣:不小看任何有反擊能力的對手,哪怕他被砍去了手腳,也要防備被咬一口的可能。

驟然間,一聲嘹亮的號角聲響起,瓦剌騎兵瞬間啟動:加速!加速!加速!轉眼就達到了騎兵速度的巔峰。

場面如史書描述:臺營南行就水,行未三四里,寇復圍,四面擊之。

不同的是,張輔現在是大軍的實際控制人。

“嘭!嘭嘭!嘭嘭嘭……”

幾聲驚天霹靂炸響,吹響了神機營炮陣攻擊的號角,一發發實心鐵彈從大將軍炮中射出,滾燙的彈丸帶著風噪飛射出炮膛。足足五十丈的射程,可以將所有進入其中的敵軍,撞成碎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