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門東街一路向東,相比東郭盛他們家的方向大概齊再向東有一里的位置有一死衚衕,叫豐安胡同。

豐安胡同不大,由南口進入也就不到一里地深就到頭了,本來是前元的殯葬一條街,專門給當時最尊貴的蒙古人服務。

明朝開國之後,因為有這麼一重關係在,北平人都不樂意在這呆,就改成了外來行商落腳的客棧,因為價格便宜成為外地商旅的首選。

後來經過太宗朱棣遷都北平,大肆擴建城池規模之後,竟因其商業發達,逐漸成為了一處集散中心。

時過境遷開國八十年之後,豐安胡同早已沒了本地人的白眼。

也只有真正的老北平才知道他原來的歷史,而這個豐安胡同的官方稱呼現在也多已不用,大家都習慣稱呼它為黑市衚衕。

六月十六一大早,黑市衚衕已經開始日復一日的忙碌。

雖然這處地方越來越繁華,可建築樣式還是剛開國的客棧模樣。

歷經幾十年的時間,已經有了破敗之感,不過這也是黑市中人的驕傲之一,好像如此更能顯示出他的非同凡響。

置身其中,不管男女老幼,只要在這黑市衚衕的十個有九個半都在談論糧食,剩下那半個也是在說我沒錢了,可惜了這麼好的發財機會。

此刻的黑市衚衕最深處的一出院落,有別於外面的熱鬧,顯得安靜異常。

即使是此處最大的院子,也只是個三進院,正堂中正有十幾個身著綾羅綢緞的客商,在這略顯逼仄的空間中,各自佔據了一塊地方。

相比於外面之人的瘋狂,裡面的人看起來都更淡然一些,只是臉上的得意之色都已經是濃濃的化不開了。

他們就是一手造成了如今局面的操盤手,之所以不說他們是黑手,是因為這小小的一條街道,明目張膽的擺在這裡,如何能躲過有心人的探查,錦衣衛也知道,可為什麼沒人來抓人呢?

“昨日的情形大家都看到了,那些窮人朝廷快按不住了,雖然有什麼勞什子柳心居攪局,不過有昨天一天的時間,他們還能有多少存貨?

不如今天就直接一步到位,將糧食全放出去,就照著二百五十兩一石的價格賣!”約莫三十出頭模樣的商人範安第一個開口。

他旁邊是一個頭發花白的乾瘦老頭,看起來年紀比他大一倍的叫幹鴻。

幹鴻聞言說:“最多再有一個月時間,這價就捂不住了,到時候整個大明的糧食都得彙集京城,儘快落袋為安吧。”

“怕什麼!有上頭的大人們在,還能讓他們好好進來?”範安顯然對幹鴻說的不屑一顧,“二位公子您們說是吧?”

他口中的二位公子就是金濂跟石璞的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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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金孟、 石平,兩人一胖一瘦一高一矮,頗有些胖瘦頭陀的滑稽。

金孟長得敦實,一雙眼睛彎起,幾乎看不見眼珠子,什麼時候都像是在笑眯眯的看著你。

“是什麼?早就跟你們說過了,這事只是我們倆人的生意,跟我爹他們沒關係,再胡亂攀扯,小心你的狗頭!”只是金孟人一說話,就不那麼客氣了。

範安訕笑點頭,悶悶跑到角落裡不敢說話。

石平本就長得最高,又有當朝尚書的爹撐腰,眼神巡堄之下,沒有誰敢跟他對視。

“各位,我石某人再說一遍,這京城的糧價只是因為缺糧所致,跟我們跟我們背後的家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

至於你們口中所說的便利,也只是那些官員自己的想法,跟其他人無關。

大家都是生意人,為的是財,沒有人願意攪合進去什麼朝堂爭鬥吧?

到時候有些人沒事,可不代表大家都沒事。”

石平一說,原本蠢蠢欲動的眾人瞬間變得安靜下去,方才戰意高昂的範安恨不得躲進地縫裡,好來保住自己的臉面。

“呃,咯咯,二位公子說的是,不過既然是做生意,那這個貨品緊俏,我們是不是該出手了?

要不最後砸倒自己手裡,賠的可不是一點半點的了。”

說話的是屋中唯一的一位女子,身穿火紅百褶裙,手拿一把團扇輕輕扇動著,身材窈窕婀娜多姿。

“呦,綵鳳都按捺不住了?你的家底在這可是數一數二的,沒幾個人能比得上。”老者幹鴻一臉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