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香宮內,燈火通陰,太監宮女忙進忙出,御醫圍在一旁七嘴八舌的爭執不休。

夏亦辰坐在床頭,看著床上躺著的人兒,原本白皙柔嫩的臉龐燒的通紅,眼睛緊緊閉著,呼吸十分急促。

“皇上,臣妾沒有照顧好小皇子,還請皇上責罰。”

床前,一身粉裙的女子深深拜了下去,話中帶著哭腔。

“起來吧,”夏亦辰伸手扶起她,“這也不能怪你。”

宜妃向來盡職盡責,對小皇子照顧得無微不至,但小孩子本就體弱,生病也是難免的。

“謝皇上。”宜妃站起身,看著床上的小皇子面露痛苦之色,忍不住又落下淚來。

這時,一個人影匆匆走了進來,奔到了床前,“皇兄,阿星怎麼樣了?”

正是豫親王夏亦淵,他一聽說小皇子夏星然突發高燒,就趕緊連夜進宮了。

“御醫診斷了說是感染風寒,還在討論該用些什麼藥。”

夏亦淵一聽,臉上露出焦急之色,一把抓過身旁的一個御醫,正要發作,卻被夏亦辰攔住了。

“也不要太過緊張,御醫說今晚把燒退了,再吃上兩副藥,修養幾天也就好了。”

被抓著的御醫連忙戰戰兢兢地附和道,“是啊王爺,微臣這就去開方子。”

夏亦淵聞言鬆開了他,和夏亦辰一起坐在了床頭。

開藥方,煎藥,喂夏星然一口口服下。

一通折騰下來,時間已經到了下半夜。

夏亦辰摸了摸小皇子的額頭,燒已經退了,他的臉色也已恢復如常,正呼呼熟睡著。

於是擺了擺手,讓宮裡眾人下去歇著,只留下兩個照顧的奶孃。

“宜妃,你也下去歇著吧。”

說完,和夏亦淵一起出了凝香宮。

夜色沉沉,更深露重,夏亦辰忽然有些不想回宮,便拍了拍身旁五弟的肩膀,“阿淵,陪我喝酒去如何。”

“好啊,咱兄弟倆好久沒一塊喝過酒了。”

夏亦辰命人在御花園內備了桌酒席。

皓月當空,御花園內四下無聲,夏亦辰和夏亦淵一杯接一杯的喝起了酒,卻也並無過多的交談。

兩個人像是為了喝酒而喝酒,連幹了好幾壺,卻絲毫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夏亦淵笑了笑,“皇兄,一年多不見,你的酒量見長啊。”

夏亦辰不答,只是幫他把面前的酒杯滿上。

身為皇上,政務繁忙,夏亦辰平日也不多飲酒,更別說酗酒。

只是今晚,他心中堵得難受。

就像是有一塊千斤重的石頭壓在心頭,讓他喘不過氣來。

他端起面前的酒杯,一口乾了,微微閉上了眼睛。

再過十日,就是他的大哥,大夏前太子夏亦景的生忌。

四年前的那場慘劇,清晰得浮現在他眼前,就像是昨天才剛剛發生的一般。

滿地的屍首,鮮血染紅了臨安門高高的宮牆,走投無路的太子橫劍自刎在宮門下。

太子生母陳皇后得知兒子死訊,心如死灰,自盡宮中。

東宮上下七十三人被押赴刑場,監斬官一聲令下,七十三顆人頭落地。

留下的,也僅有夏星然這一絲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