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聽電話的動作很快,沈寒初並沒有看到是誰打來的電話,她幾乎是把通話音量調到了最低。

沈寒初只能零星聽到幾個音。

骨節分明的手指擠了藥膏,塗抹在她的面頰上,“妙妙年紀小,身體不好,今天做事衝動了點,不要跟她計較。”

剛剛結束通話電話的江煙就聽到男人低低的說著,握緊了手機,穿著拖鞋的腳一下子就蹬在他的胸口。

因為作用力和慣性,沈寒初直接被她給蹬在了地上。

這樣的舉動就是任何一個普通男人都會生氣,更何況他還是沈寒初。

而他教育她的方式,自然也從來簡單粗暴且……粗魯直接。

江煙哭出了聲。

二中附近的小道。

風蕭瑟寂寞的吹著,有些冷,除了偶爾在空中飄兩下的塑膠袋,就只有兩隻還在覓食的流浪狗。

江煙寬大的睡衣外罩著一件能遮到小腿肚的大衣,腳上還踩著拖鞋,像是被遺棄在路邊的小動物。

騎著電瓶車經過的男人怔了下,然後緩緩朝著她走了過來。

路邊昏黃的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腿也特別長。

“江小姐。”

徐城什麼都沒有問,只是低低的喊了她一聲。

江煙緩緩抬起頭,穿著一件白色運動外套,黑色運動褲的男人,在燈光眩暈下,像極了當年的那個少年。

江煙就那麼看著,就紅了眼眶。

委屈和懷念,難過與悲傷,種種情緒輪番在腦海之中翻湧成浪聚成海。

眼淚“吧嗒吧嗒”的直接落下來。

徐城愣了下,然後便手忙腳亂的想要動手幫她去擦,可在發現自己伸出去的手上不知道從哪裡蹭上了一片汙漬後,又堪堪將手指蜷縮回來。

“別哭。”他說。

他連木訥去哄的模樣,都像極了當年手足無措的少年。

江煙看著他,也越加的覺得難過。

徐城踟躕著不知道該怎麼辦,抬頭看到了她身後的校園,試探性的詢問:“江小姐,你……你想去學校裡面嗎?我認識這裡的保安大叔。”

江煙抽了抽鼻子:“嗯。”

徐城鬆了口氣,不動聲色的將手在身上擦了下後,這才朝著她伸出:“我扶你起來。”

江煙蹲了很久,腳已經麻了,沒有拒絕他。

徐城看著她的模樣,很想說揹她,可他的傷口還沒有好,不是怕傷口裂開,而是怕自己摔到她。

湊巧今天保安大叔今天就休息在保安室,徐城上前交涉了一會兒,呵欠連天的保安大叔就讓他們進來了。

夜晚的校園安靜的不像話,江煙腳步丈量著,腦海之中浮現的卻都是一個少年的模樣。

他從小地方來,有口音,就沉默寡言。

身形清瘦,球場上卻難逢敵手。

這些種種,在當時的大小姐眼中,都平凡的如同塵埃。

可他總是默默待在她的左右,在她被不正常的身體折磨的痛苦難忍時,跪在她的身旁,“小姐,沒事的,沒事的……”

他知道她最不堪的秘密,卻始終視她如九天玄女高不可攀的神明。

“江小姐,很晚了,我……送……”徐城本想說送她回去,可見她穿著睡衣就跑出來了,多半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我在附近租了租了一個小房子,我我睡沙發,江小姐要不要先去先去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