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嫩孩童的聲音一遍遍在陳小漁的腦海裡迴響。周遭的事物一切化作泡沫虛影,而後煙消雲散。

無心鎮,周府宅院。

布衣長裙的憐花抬起頭,面對面站在周老頭面前,紅潤的臉色格外的平靜。

反觀周老頭,再次老淚縱橫。

其悲傷要比剛剛看到周府宅院時更甚。

一個愛哭的老頭……

陳小漁無力地吐槽,目光移向憐花。

憐花微微退了些步子,從屋頂上落下來,踩著滿地碎石殘屑滴入青磚泥瓦地,朝著一旁的寂滅微微一笑。

寂滅一愣,驚道:“你有呼吸?你是人?活人?”

憐花搖搖頭,俏皮地笑笑,“算是吧,畢竟我確實沒有死。”

“可是,……女施主剛剛還是一個渾身佈滿陰氣的鬼修。”

寂滅的說話是底氣不足,他望著不遠處身負重傷的寂塵,內心糾結了很久,決定還是稱這位不知到底是人是鬼的少女為施主。

憐花看得出他的疑惑,也望了望身後受了重傷的寂塵,略顯歉意道:“其實豔姐姐她並沒有那麼壞的,她只是想重新做人。”

噗呲。

陳小漁沒忍住,笑出聲。

重新做人這個詞用在這,未免也太違和了。

不過通天法路阻隔了外界,他儘管笑,也沒有人聽得到。

宅院裡,寂滅聽了憐花所言,低頭沉思道:“女施主說口中的那位說的可是鬼修豔熒。”

“原來和尚你認識豔姐姐,你們既然認識,那還為什麼要大打出手呢?”

憐花轉過身又看向寂滅,眼睛還沒忘掃了遍因寂滅、寂塵施展靈玄湮滅陣而破亂的院子,甚至說話的語氣裡還多了些責怪。

寂滅一時間竟真的陷入了自責。

可當他低下頭的一瞬,整個人的神經只一瞬,繃緊到了極限。

剎那間,周府的宅院陰冷到極點。

原先俏皮可愛的布衣長裙少女臉色頓時煞白,那雙褐色的眼睛也再次變得黝黑深邃。

“小丫頭,和這些臭和尚說那麼多做什麼,你既然已經放下仇恨,是不是也該聽聽我的話了。”

憐花的聲音突然間陰冷可怖,她像在自言自語,又好像並沒有。

因為這具身體原先的那個聲音還在。

“豔姐姐,你醒啦。是你給了憐花第二次的生命,憐花當然聽你的話。”

“那就好。”

陰冷的聲音蓋過了少女的聲音,那身布衣長裙忽然間又變成了鮮血般的豔紅的嫁衣。

紅衣鬼修!

“師弟小心!”

宅院籠罩在陰風裡。

紅衣鬼修重新佔據這具身體,突然整個頭扭到對宅院另一旁負傷累累的寂塵衝去。

寂滅陡然反應過來,大聲嘶吼,沒有半分禪師的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