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搖搖頭:“這世上哪有那麼多人鬼情未了啊,憐花她對我只有恨。”

因愛生恨?陳小漁疑惑道:“可你剛剛不是說,她是你妻子嗎?”

“是妻子。”老頭點點頭。

陳小漁豎起大拇指,“那還是人鬼情未了!”

老頭看陳小漁的目光忽然呆滯,彷彿在說你是槓精嗎,轉而朝向寂塵,繼續說道:“我父親和憐花父親是世交,兩位長輩為了世代交好,強行將憐花和她所愛之人分開,之後便不顧憐花是否情願,就將她嫁給了我。”

陳小漁點點頭,這樣的話確實不該有情,但那是父輩做錯的事,和這一代有什麼關係?那個恨又從何而來?

抱著好奇心,陳小漁聽著老頭嘶啞的嗓音絮絮叨叨將他與鬼修所認識的來龍去脈訴說的清清楚楚。

原來,老頭姓周名泯,是這無心鎮上曾經最為富貴的周家唯一的公子,而那鬼修生前則是鄰鎮的一位落魄世家的小姐。

不過憐花知書達理,明瞭是非,懂得為父分憂,知道落魄的世家需要與富貴的世家交好,雖然她成為了世家交好的犧牲品,但也尊重父親為她安排的歸宿。

只不過那曾與她相愛的男人心中不服,一次又一次地翻過周府的院牆想要說動憐花與他遠走高飛。

憐花並未同意,可巧的是卻被周泯撞見兩人拉拉扯扯。

年輕氣盛的世家公子怎麼能夠忍受自己的頭頂有快馬疾馳?於是他不問緣由殺了那男人,也將憐花休出了家門。

被休棄的憐花心如死灰,無顏面對家中父親,在離開周府之後便跳入鎮外的深谷地獄,帶著怨念而靈魂不死,又在那深谷地獄之中獲得所謂機緣,變成了九州大陸上比祭靈師還要另類的鬼修。

陳小漁再次深吸一口涼氣,這人鬼情未了變成了長恨難為消,他現在倒是好奇為何這麼大的恨,這周老頭活到現在都沒被殺死。

周老頭搖頭嘆息,“憐花素有分不清人臉的毛病,不殺我,是因為我毀了嗓子,她認不出。這倒是讓我逃過了一劫,在這無心鎮上每日混跡,苟活了五十年……”

陳小漁點點頭,附和道:“哦哦,原來那鬼修是個臉盲。”

“……”

事情講完,老頭頓了頓,說道:“你真的是靈劍峰弟子?”

陳小漁知道自己一直這樣打岔很沒有禮貌,但其實他也只是不想氣氛那麼緊張。畢竟談及鬼修這一類本就敏感的話題,即便是貼著小巷的牆也覺得後背格外的陰寒。

寂塵一眼洞穿陳小漁哆嗦的雙腿,緩和道:“老施主見諒,小漁施主這般,也是對您說講的事比較上心所致。”

有了寂塵的調解,老頭瞥了眼陳小漁,坐在巷子裡的石墩上,抱著那根柺杖,微嘆一聲,“我要說的也只有這麼些,大師你們千萬別再往前走了,這長街盡頭便是憐花的住處,進到哪裡的人從來都是有進無出。”

有進無出!

陳小漁,書上也是這麼說的。那鬼怪吃人的山洞,屋子,但凡進去的書生小夥,最終連個骨頭都見不到。

“好的好的,那我還是別往前走了。”

原本還說斬妖除魔的少年,突然變卦,站在身旁的寂塵有那麼一剎沒反應過來。

不過等到他反應過來時,那原先離去的兩道灰色的身影自東西而來,不約而同出現在小巷上空。

是寂滅和寂定!

寂塵輕聲喚道:“阿彌陀佛。”

兩道身影緩緩落下,打斷了寂塵的思緒。

寂滅見到老頭,並不驚訝。

只見他走到陳小漁身前,上下打量一番,素來平靜的臉上浮現一絲微笑,轉身朝著老頭說道:“老施主可是叫周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