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間,忽有蹶張營士兵唱著敕勒歌,勾肩搭揹著走來,楊霆風咳嗽了一下,陳稜會意,轉身離去,傳幾位心腹之人前往中軍大帳。

楊霆風揮了揮手,招過那幾名蹶張士兵,低首附耳,吩咐了幾句,那幾人得令,也匆忙離開了。

步入帳中,楊霆風點燃了五盞牛糞燈,可依舊昏暗無比。

不多時,老梁頭、史萬歲、蕭狼、陳稜四人,也紛紛步入帳中,圍著牛燈盤膝而坐下,均是楊霆風真正信得過之人。

眾人默然不語,帳中氣氛甚是沉重。

過了半晌,楊霆風方才緩道:“諸位兄弟,剛才路上,陳稜兄弟,將我的意思,準確傳達給諸位了吧。”

眾人兀自點頭,大汗淋漓,不敢說話。

老梁頭見狀,出列道:“霆風啊,你可要想好了,此乃非常之舉,不但關乎諸位身家性命,而且事關朝廷邊軍的顏面!一旦失敗,後果不堪設想。所以心裡再急,也要慎上加慎。”

史萬歲聽得很認真,等老梁頭說完,便笑道:“梁叔多慮了,我們披甲蹶張營,駐紮烏鞘嶺的山巒地帶,於大漠平原地帶空曠無遮物不同,地形十分複雜;加之我等擁有兩座瞭望臺,佔視野開闊之利,兼山川渭河之險,只要計劃的當,必能一戰成功。”

老梁頭搖頭道:“史老弟啊,你別誤會,我說的謹慎,乃是準備需得十分充分,並沒有說反對劫掠西域商人。眼下,我們的家底本就不多,靠的是帥府供應的第一份軍餉,一旦斷了,立時又會面臨譁變的危險,所以現在,必須早做打算,未雨綢繆!”

史萬歲點點頭,表示十分認可。

蕭狼久仰老梁頭的大名,聽他詳解透徹,心裡暗暗佩服,在地上略一躬身問道:“梁頭,難道,就不能讓楊兄,下個月再向帥府索取軍餉?”

老梁頭咳嗽一聲,笑道:“還要軍餉?和做夢差不多。據我估計,這次霆風領來的軍餉——一多半也是老帥自掏腰包,拿來給了我們,他的難處也很多,戰事將近,又要收買手底下將官,又要擴充軍備,哪有錢來打仗?這民心也不穩,去年蝗災旱災,百姓沒飯吃的很多.......他自己也是捉襟見肘。”

楊霆風略一沉吟,頷首道:“梁頭說得很有道理!兵法有言‘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故經之以五事,校之以計,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將,五曰法。道者,令民與上同意,可與之死,可與之生,而不危也;天者,陰陽、寒暑、時制也;地者,遠近、險易、廣狹、死生也;將者,智、信、仁、勇、嚴也;法者,曲制、官道、主用也。凡此五者,將莫不聞,知之者勝,不知之者不勝。’雖說不是全對,但很有道理。這次伏擊西域商人,也可視作為另一意義上的戰爭!卻是要仔細思量,於亂局中尋覓一擊成功的機會。”

眾人紛紛點頭稱是。

楊霆風又對陳稜道:“如今,咱們還剩多少銀子?”

陳稜道:“剛才經過清點,還有五十四兩左右。”

楊霆風道:“再取三十兩給我!”

話剛落音,帳內一時悄然無聲。

陳稜欲言又止,楊霆風見了,又問道:“想問什麼,說吧!”

陳稜聞言,深知事關重大,斷然說道:“不行!就這麼這點銀子,還是維持營內日常開銷備用的,萬萬動不得了!”

楊霆風搖頭,道:“俗話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賞罰若明,其計必成’這次行動,我意讓梁頭,蕭兄,史兄各帶麾下親兵與我同去,這點銀子,一半要給那十五名弟兄,還有一半,我準備去問牧場老烏頭租借快馬二十匹......而且......而且,我還得選一名鮮卑統領來當翻譯嚮導,兼穩定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