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耳!火耳!”楊霆風低聲呼喚著自己的“戰友”。

黑馬跟隨男人八年,屢次出生入死,彼此之間早已不再是“主僕”,而是生死與共的“兄弟”。

似乎受到了主人的呼喚,黑馬喘著粗氣,不斷地想要撐起前身,柔順的鬃毛上滲出了大片血跡,幾次哀鳴著想要起身。

卻終究,還是倒下。

“好兄弟!”楊霆風輕撫著愛馬,眼睛卻有了笑容,那笑容卻帶著說不出的苦澀:似乎是在詢問,兄弟,你準備好了嗎?

彷彿是聽懂了主人的意思,火耳忽然間也不再掙扎,而是後腿緩緩收縮,前腿交叉胸前,並非是正常的馬匹肚皮著地,而是側躺於楊霆風的身前,口裡微微喘息。

剛才的那一番起身,似乎已經耗盡了它最後的氣力。

楊霆風眼色一沉,嘴唇似乎動了動,卻終究沒有出聲。伴隨著手掌輕輕一拍,黑馬無聲地闔上了眼。

就在這時,鼓角聲再次響起,血狼蠻騎們個個抽出彎刀舉天歡唱,伴隨著格爾貢草原戰歌《弒月天狼》,士氣達到了頂峰,號角歌吹之聲響徹雲天。

遙遠的天空上,此時,開始落下鵝毛般的雪花,似乎在訴說著天道無常,也遮蓋住了男人臉上的表情。

空中,時不時有風沙在絞動,在卷舞,在血狼蠻騎周身,吹得簌簌作響。

一隻海東青劃過雲霄,只見那蠻將,將手中的長鉞戟往空中一舉,歌聲瞬間戛然而止。

死一般的沉寂。

這些蠻子騎兵,剛才還鼓角轟然,豪氣飛揚,卻因為這名蠻將的排程又安靜得可怕,連馬鳴聲也不曾發出一下。

楊霆風不由得想起,那些身經百戰的紫塞老兵們曾經對他講起過:

十年前,血蠻萬騎叩關,一回合衝鋒,就突掉了近萬紫塞步軍,並且眨眼間就能重新凝成戰陣發動二次衝鋒.....當你親眼看到弟兄們被騎兵拖得筋疲力盡時,帶著蒼狼健勇的札赤和他兩個兒子鎖罕、哈班,以及猛將兀特、納顏伯等,反覆吼叫著在你陣中如入無人之境時......面對這樣的軍隊,你還想著用武功去抵擋嗎?

也不知何時,那名蠻將已經策馬遊弋在楊霆風身前百步距離,男人眉梢一抬,思緒被拉回到了現在。

楊霆風眼中的冷光閃了閃——百步的距離,對他這樣的神射高手來說,足夠了!

“唔!”男人的手,下意識地按住了背上的千機匣,眼睛冷冷的望著那名蠻將。

只要楊霆風願意,可以瞬間用飛星神弩貫穿這名蠻將的腦袋,送他去見血狼神!

但他還是斂定心神,控制住了微微抖動的手......

那蠻將卻也神色不變,只是將手中的長鉞戟,重重往地上一插,揚聲喝道:“來自大胤的勇士,霍伊玄大汗早就聽說,能看守西烽火的個個都是英雄好漢。方才見得勇士出手,當真是著實了得。大汗託我給您帶句話,勇士是否願意投靠我血狼?”

這個蠻子,說的竟然是大胤的官方語言,而且字正腔圓,甚至微微帶有帝都那邊的口音。

“不必了。”楊霆風冷冷看著蠻將,神色堅定無比。

那一瞬間,那名蠻將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讚賞,然而轉瞬即逝。

頓了頓,威嚴的聲音,再次從猛烈的風中清晰傳出:“勇士先彆著急回絕,閣下武藝雖高,但若我方萬箭齊發,恐怕你再高的武功也無濟於事吧?”

聞言,楊霆風眼裡騰起一股冷厲的寒芒:“你說的不錯,若你方萬箭齊發,先死的,恐怕是——你!”

這個你字一出口,楊霆風已經點足一掠,眨眼間,已經掠出了十幾丈。

這樣的輕功當真是駭人聽聞。

男人的輕功,名為風靈月影:可飛簷、走壁、登萍、踏浪、乘風、蹈海、躡雲、逐月。

“勇士,停步!”那一瞬間,那名蠻將發出了一聲警告。

可楊霆風似是沒聽到一般,依舊乘風而來。

男人其實心裡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