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里正播著百家講壇,一位教授在上面說的眉飛色舞,席爸爸在下面聽得津津有味。

席媽媽從廚房裡探出頭來:“鹽用完了,老席,去買兩袋。”

席爸眼珠子動了動,然後很坦然的假裝沒聽到,繼續盯著電視機不放。

“老席!”席媽媽舉著勺子,口氣已經是風雨欲來的徵兆。

“我去吧。”席暢暢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喬……”席媽媽有些擔憂。

席爸爸把視線投到她身上,一副的不以為然:“這麼大的孩子,難道你還怕她走丟了?”

席暢暢也笑了一聲:“是啊,就在小區裡,我還能丟了?”

席媽媽這才狠狠瞪了老席一眼,又轉頭囑咐席暢暢:“記得多買兩袋。”

席暢暢“嗯”了一聲,推門往外走。

關上的門的時候,還聽到席媽媽一聲嘆息:“喬這孩子……”之後的話都被掩在了門後。

適才臉上的笑瞬乎不見,彷彿從來不曾有過。

抵著木質的門,席暢暢眼眶有些溼潤。

面對著忽然一身狼狽跑回家,除了哭什麼一句話都不肯說的女兒,他們這些天該有多擔心。

可是她卻不能開口,如果開口,她該怎麼解釋?

小區裡就有一個小超市,雖然不大,但是家用的東西卻很齊全。

結賬的時候,老闆娘還一臉的驚訝:“喬,什麼時候回來的?”

“一個多月了。”

“怎麼也沒過你?”

“一直在家裡,沒出來過。”短暫的沉默後,她才低低的回答。

“回來了就好,多在家陪陪多陪陪你爸你媽。他們就你一個寶貝女兒,嘴裡不說,其實可捨不得你在外面了。”

熟悉的鄉音嘮叨,席暢暢笑了笑。

出了超市,太陽已經有些亮的晃眼,許久沒有出來過,儘管這夏天可惡的太陽,也覺得有些新鮮。

她居然就那麼傻傻的站在夏日中午的大太陽裡,眯著眼仰望著天。

其實什麼也看不到,眼睛也睜不開,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亮光,好像雪盲。

一片雪盲中,她聽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席暢暢。”

她本能而有些恍惚的回頭,眼睛有一瞬間的不能適應,慢慢的視線裡亮光才慢慢褪去,逐漸映現出一個身影。

高挑的身材,波浪的長髮,輕輕一笑,媚視煙行。

楊皙。

彷彿大腦中所有的血液瞬間被抽離,席暢暢微微的眩暈。

彷彿還是那一晚,她忐忑的敲開自己的家門,裡面的楊皙髮梢上的水珠一滴滴的落在她身上鍾家慕的體恤上——那是她身上僅有的衣服,一手搭在門框邊,漫不經心的問:“找鍾家慕?”

那時的自己,該是怎樣的不堪與狼狽。

席暢暢的腳不自主的後移,幾乎要再一次的落荒而逃。

楊皙卻已經走了過來,依然是光鮮亮麗如明星一樣的架勢,她衝她笑,彷彿在他鄉偶遇到一位故人:“席老師,不請我去喝杯冷飲?”

那樣的自然,自然的毋庸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