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暢暢怔了怔,再看他的眼睛玩笑裡也有幾分的認真。

從那天在Y市裡她說了不能這樣之後,他們都刻意剋制,只是擁抱親吻都是淺嘗輒止。

現在鍾家慕猛然這麼說——甚至於她感覺得到他近在咫尺的呼吸都越來越重。

她面紅耳赤,迅速地從他腿上跳了下來急急地說:“時間不早了,先去睡吧。”

鍾家慕沒回答,只是靠在椅背上看她,直到看得她頭皮發麻才悠悠開口:“我不急,就算你現在欠著,以後可以慢慢討回來。”

席暢暢的臉更紅了。

低頭不看他,只是說:“早點休息吧。”

鍾家慕翻了翻手裡的書:“你先睡吧,我再看會兒。”

席暢暢還是忍不住催他:“明天還要上課,不要看得太晚了。”

“嗯。”鍾家慕沒抬頭,答應了一句。

席暢暢這才回去。

睡了不知多久,席暢暢起來上廁所,她以前鮮少起夜,最近去廁所的頻率卻越來越頻繁。

穿上拖鞋開啟門,卻看到客廳裡桌子邊依舊亮著燈,裝飾照明用的壁燈,灑下的是一片的橘子黃。鍾家慕伏在案邊,在紙上寫寫劃劃。他的面目融在那團橘黃中只有一個模糊的輪廓,他的眉目原本就不是那種狂放深刻,反而是一種無謂淡然的俊美。現在那種無謂隱去,卻凸顯出一種柔和。

彷彿是一根羽毛輕輕掃過,彷彿是甜可是又帶了些酸澀,席暢暢怔怔站了很久才走過去。

“怎麼還不睡?”

鍾家慕抬眼:“還差一點就看完。”

席暢暢奪過他手裡的書,兇巴巴的像只小河東獅:“現在就去睡!”

鍾家慕慢條斯理的把書從她手裡拿過去,語氣像哄一個討糖吃的小孩子:“乖,去睡,我一會就好。”

燈光打在他臉上,睫毛在眼下投了一層陰影,席暢暢埋怨:“就算看書也要開著大燈,這樣你怎麼看得清楚。”

鍾家慕還解釋:“這樣比較有意境。”

很冷的笑話,可是席暢暢卻想哭,她最近似乎特別的愛哭,有時候看著書,忽然神思恍惚,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眼淚就一滴滴的落了下來。

可是這次,她知道原因,鍾家慕不敢開燈,是因為怕她知道。

知道他這麼辛苦。

他一貫是隨性而散漫的,可是因為她,他做了這麼多他不願做的事情。

她以愛的名義,給他加了束縛加了負擔,他這麼辛苦,卻還是不肯讓她知道。

她知道她不該胡思亂想,這是她這個時期最該避免的事情,她看了許多專業的書試圖避免。可是她就是忍不住的想,忍不住的想落淚。

可是她的胡思亂想,食慾大增,頻繁入廁,昏昏欲睡也都不能讓他知道。

她站在那裡,努力只抑制著奪眶而出的眼淚。

“是不是很感動?”鍾家慕忽然開口。

“呃?”她不明所以。

鍾家慕趴在桌子上壞笑著看她:“有沒有感動得決定留下來不走?”